第二十四章、斷臂-《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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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道:“若彼秋后來,河南、弘農雖然殘破,我取滎陽、上洛新麥,亦可資供。然若夏季到來,糧秣實在捉襟見肘……”說實話他雖然搜盡新占領土的庫存,糧草也還不夠豐足,還得部分仰賴徐方,哪兒有閑糧提供給裴該呢?
裴開道:“無妨。今大荔儲糧尚夠半歲之需,足以守至秋后。然只得馮翊半郡,且屢經(jīng)兵燹,民戶多散、土地荒蕪,故此,待秋后便須仰賴司州的供輸了。”
祖逖說這沒問題——“裴公北復二郡,身當強敵,設有危難,我又豈能坐視不救?”說著話笑一笑:“我與裴公相交莫逆,且即非如此,我也終不是麴忠克、索巨秀之輩。”
裴開趁便恭維了幾句,又問:“但不知一旦大荔接敵,司州可發(fā)兵多少相救啊?”祖逖回答說這可說不好——“劉曜既來,劉粲或也將兵發(fā)河南,與之呼應。即便裴公信中云,劉粲必不自來,但只須遣一兩萬軍騷擾牽絆,終究河南各城殘破,洛陽仍是廢墟,我恐亦不能親援馮翊。”想了一想,又說:“等閑萬數(shù),尚可支應。”
裴開說那就足夠啦。祖逖把身體略略前傾,笑問:“卿等倒有信心,能以大荔孤城,而當兩倍之敵——劉曜胡之宿將也,非劉粲可比,還請致語裴公,千千萬萬,不可輕慢。”
正說著話呢,有兵卒來報:“并州劉公遣使來拜。”祖逖聞言略略一愕,隨即笑道:“劉越石終于記起曩昔聞雞起舞之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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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還在豫州的時候,跟并州隔著十萬八千里,且有胡漢勢力阻隔在其間,他和劉琨兩個老朋友是很難遣使互通的。等到兵進河南,繼而偃師大捷,祖逖就遣使兜了個大圈子,從滎陽渡河,經(jīng)汲、魏之間的三不管地帶,翻越太行,前去跟劉琨聯(lián)絡。使者雖然順利帶回來了劉琨的書信,但劉琨卻并沒有派人過來回訪。
祖逖為此有些不大高興——你劉越石什么意思?是因為如今自家名位遠高于我,所以瞧不起老朋友了?還是說你暫時無力兵向平陽,與我南北呼應,所以沒臉派人來見我?好在郁悶時間也不長,隔了一兩個月,劉琨終于還是派人來了。
劉琨所遣,乃是后世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姓溫名嶠字太真,是劉越石的嫡親外甥,在晉陽擔任參軍之職。祖逖本待回營款待溫嶠,可是再一琢磨:老朋友派人來我就盛情相迎,新朋友派人來就在工地上隨便見了,那裴該心里能高興嗎?況且如今裴該晉為侍中、儀同三司,跟劉琨的官位也差不多啊,我有什么理由厚此薄彼?于是便吩咐道:“也請來此處相見吧。”
見面之后,順便給溫嶠、裴開兩人相互間做個介紹。寒暄幾句,溫嶠便奉上了劉琨的書信,祖逖打開來一瞧,不禁略略蹙眉,就問溫嶠:“此是何意啊?”
溫嶠拱手答道:“前石勒遣張慮致信家舅父,云已知過往之愆,有反正之意,求討幽州王浚以自效,家舅父已許之矣……”
祖逖打斷他的話:“卻也可笑!石勒,胡將也,王彭祖,晉臣也,我固知尊舅父與王彭祖不睦,然豈有許胡虜攻伐同僚之理啊?!”
溫矯反復解釋,說王浚如今已經(jīng)不能算是晉臣了——“彼雖受大司馬之殊遇,卻雄踞幽都,前不將一兵一卒南下,以攻胡虜、救護天子;今又設置百官、自造旗鼓,跋扈自為,隱有篡僭之心。且彼多次兵陳太行西麓,欲圖并吞并州,家舅父因此而不能傾全力南攻平陽——若云同僚,豈有同僚間互相傾軋之理啊?既然石勒有自效之心,乃可使其進伐幽州,剜此國家毒瘤。一旦西線無警訊,家舅父必然全師南下,到時候祖公渡河而北,兩相夾擊,則胡寇必滅,社稷可安矣。”
祖逖轉過頭去望向裴開,問:“卿如何看?”
裴開心說咦,這事兒怎么問起我的看法來了?當下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開見識短淺,如何能論大計?然聞裴侍中曾有語……”終究他跟裴該的官職差得太遠,如今又在裴該麾下任職,還真不能跟溫嶠似的,以親眷關系來稱呼,比方說“舍弟”——“國家大患,恐不在胡虜,而在羯賊。石勒素懷野心,今又占據(jù)河北,兵雄馬壯,豈會有反正來降之心啊?想來不過是擔心并、幽合兵,抄其后路,故此詭言投效罷了。”
祖逖朝溫嶠笑笑:“裴公所言是也,其見地過卿舅遠矣!”
溫嶠不大以為然,還狡辯說:“裴公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若祖、裴二公未復河南,石勒自然難生反正之心,然以如今的局勢,胡虜訌于內而敗于外,唯余平陽、河東、上黨三郡,茍延殘喘而已,料其殄滅之日,為期不遠,則石勒自然心生膽怯,乃肯幡然悔悟,倒戈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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