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無根浮萍-《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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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似笑非笑地望著梁胥,等對方略一停頓,便即問道:“汝方才所言‘會稽郡公’,為何人耶?”
梁胥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便答:“晉之先帝,降漢后為我天子封為會稽郡公……”
裴該“啪”的一聲,手拍桌案,厲聲喝道:“既知是我晉先帝,汝又豈敢以胡之偽爵而名之?!我來問汝,汝可是胡人么?!”
梁胥不禁哆嗦了一下,強作鎮定,回復道:“胥曾為晉人,然今已歸漢矣。皇漢亦非只有胡人,中國之人……”
裴該打斷他的話:“漢為胡兒僭號,中國之人若歸漢,則為胡人之狗!汝為胡狗,唯狺狺而吠罷了,又怎敢學人說話?!”
梁胥瞠目道:“裴公,君子向人,不出惡聲。皇漢亦為中國,天運以代晉而興,我順天而行,胡得謂之為犬?且裴公不孝在先,尚有面目呵斥我么?!”
裴該冷笑道:“我哪里不孝了?”
“尊先君本為司馬氏所害,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是以伍胥歸吳而伐楚,且入郢鞭平王之尸也——先賢之教,裴公不當毫無所知吧?”
裴該撇撇嘴:“是以伍員送子于齊,等若叛吳,復抉目而懸姑蘇門上,以為千古背主者戒!且吳與楚,敵國也,漢于晉,叛逆也,安可一概而論?!”他心說劉曜派來的人也不過如此而已嘛,這些說辭不見新意,我又何必跟這兒浪費時間呢?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嘞。當即又一拍桌案,下令道:“我生平最恨中國人甘為胡奴者——推出去斬了!”
接見敵國來使是件大事,理論上諸將吏都當陪侍,雖然不是必須得來,但象甄隨這種整天假裝自己只管廝殺,而把營中事務都交給副手的家伙,是不可能不來湊熱鬧的——甄隨當即跳起身叫道:“我來動刀!”一步躥過去,伸手就卡住了梁胥的脖子,把他跟只小雞似的就給提拉了起來。
梁胥毫無掙拒之力,當即嚇得褲襠濡濕,急忙叫道:“兩國相爭,不害來使——裴公不可殺我!”看裴該別過頭去,毫無反應,只好又叫:“裴公,且念在桑梓份上,饒我一命吧!”
裴該怒極而笑:“若非同鄉,原亦不必殺汝——我河東諸姓中,不想竟有這般無恥之徒!”擺擺手,意思是趕緊提出去殺了,別再污我的耳朵。
甄隨正想把梁胥揪出去,一只腳才剛邁出大門,就聽身后裴嶷開口道:“且慢。”隨即裴嶷湊近前來,附在裴該耳邊,低聲說道:“若殺此獠,固可示我不退之意,但恐劉曜惱怒,急來攻打啊……”
咱們現在所爭的就是時間,本想多拖延幾日,攻守戰開始得越晚,則咱們的準備就越充分,你又何必在這個接骨眼上,故意去惹惱劉曜呢?
裴該想了一想,裴嶷此言也有其理——只是他不想再裝慫了,倘若就此恭送梁胥回去,軍中將吏,會不會疑心我心生膽怯,有退避之心呢?于是吩咐道:“且先不殺,將其綁縛轅門,我親自鞭笞之,以為從胡者戒!”
裴該平素云淡風輕,很少光火,其實都是在演戲,他從北伐以來,心里就一直憋著股邪火呢。先是被陸曄、戴淵劫了糧草,繼而又聽說陳川謀害陳午,率部投胡——還沒能逮著——入關之后,索綝對他也不夠恭敬……裴該度量不小,但也沒到能夠乘舟遨游的地步,他怎么可能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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