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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綝答道：“二郡自當恢復(fù)，且今胡寇暫退，正乃恢復(fù)之時。然而二郡已成荒墟，如何可守？正如公所言，往守者，乃自蹈死地耳！”

    裴該這才把雙眼略略一瞇：“我今即求死，二公不允乎？”

    索綝反問道：“若我等不允，公又如何？”

    裴該一拍幾案：“我當覲見天子，云二郡不可棄，棄二郡即為棄長安，請?zhí)熳酉略t恢復(fù)二郡并且固守之。或我前往，或麴公前往，或索公自往，公等且請善擇！”

    梁芬眉毛微微一跳，就問：“若天子下詔，屬意裴公，裴公真敢往守二郡乎？”裴該一翻白眼：“天子有詔，其誰不從？該雖無能，唯不敢怯懦以避國難，二公當?shù)勒卟荒芩绹瑒t唯該死國而已——該愿將妻子亦自徐方接來，以明心志！”

    梁芬和索綝對視一眼，各自疑心重重，只得暫且敷衍道：“公言是也，忠悃可嘉，然而正不急于一兩日，可再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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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裴該在長安小城內(nèi)覲見天子，繼而與梁芬、索綝對談之際，一名騎士出了長安城，縱馬緩緩而行，假做閑游之態(tài)，逐漸接近了徐州軍扎營的所在——豆田壁。

    從來安營扎寨必近水源，豆田壁附近正好有一條小溪，寬不過七八尺，溪水甚是清澈。徐州軍距離溪水十丈外屯扎，規(guī)定在上游汲水，下游洗沐，不得混亂。

    那名騎士行近之時，正好見到溪水下游，有幾名彪形大漢牽著坐騎，正在用刷子蘸水給戰(zhàn)馬刷理皮毛。騎士遠遠地瞧了一會兒，隨即帶馬近前，隔著溪流揚鞭一指，高聲道：“這幾匹馬底子甚好，可惜了，略略有些掉膘，怎不好生照應(yīng)著？”

    一名刷馬的大漢抬起頭來，瞥了對方一眼，隨口答道：“數(shù)百里奔馳，是勞累了些，但將養(yǎng)三五日便好，不致有損——客自何處來，聽著卻似涼州口音？”

    那騎士笑道：“我聽汝也是涼州口音——我老家在宣威，汝等何籍啊？”

    先前回話的大漢臉上露出笑容來：“巧得很咧，我老家在姑臧，咱們都是武威人。”旁邊數(shù)人也陸續(xù)答道——“我是張掖臨澤的。”“我老家是西平臨羌。”“某是日勒人氏。”

    那騎士緩緩地策馬，涉水過溪，一邊說道：“不期能于此見到恁多涼州老鄉(xiāng)——汝等可是跟隨鉅鹿郡公來勤王保駕的么？”

    這幾個刷馬的大漢，正是北宮純所領(lǐng)“騏驥營”卒，雖然隨口回應(yīng)，其中數(shù)人終究久歷兵戎，已經(jīng)開始警惕起來了，其中一人便道：“老鄉(xiāng)何處來啊？軍壘所在，慎勿接近為好。”

    那騎士突然間把面容一肅，揚聲道：“某姓羅，自長安城內(nèi)來，特來拜訪汝等督將——可即速速前往通傳。”

    幾名“騏驥營”卒心知此人并非偶然路過，本是有備而來，當即便有一人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奔向營房，其余數(shù)人則用警惕的目光注視來人，并且在對方涉過小溪后，左右散開，隱隱呈合圍之勢。

    那名騎士的表情卻甚是坦然，只是翻身下馬，立在原地不動，隔著四五步的距離與眾人隨口攀談，說說涼州的風(fēng)土人情而已。

    時候不大，先前回營稟報的士卒又跑回來了，拱手道：“羅先生，我家將軍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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