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豈有中國人降胡之理-《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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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多身穿皮襖、戴著皮帽,也沒有什么趁手的肉搏兵器,光扛著張獵弓便即策馬上陣,毫無隊列可言。戰術也很簡單,就是馳近敵陣,施放亂箭,敵進便退,敵退便追,只等將敵軍陣列射散,到時候直接沖過來用馬項撞人、馬蹄踩人就成了。
這種草原民族的騎射戰術,恐怕自春秋戰國時代——那時候匈奴還被叫做獫狁呢——以來,始終便是如此。不過那會兒不但沒有馬鐙,甚至連高橋馬鞍都尚未發明,草原民族只能如此對戰,歷史長河終究在浩蕩向前,如今的匈奴本部兵馬,早就已經不僅僅靠騎射取勝了,甚至于新近雄踞大漠的鮮卑人,還用上了長大的馬槊……只是這些貧窮的氐、羌牧民,別說鐵制兵器了,很多連箭簇都還是骨制的。
陸和所部晉軍不等敵騎近前,便先亂箭齊發,當場射翻了十數騎——步弓的射程比馬弓遠多啦。只可惜敵騎毫無陣列,分布得很散,絕大多數箭支都因此而落了空,更要命的是——熊悌之在后面連連跺腳:“可恨,我部弓箭手實在太少啊!”
徐州方面兩營,不足三成的弓箭手,也就四五百人而已,前出隊列中更是只有一百多張弓可以發射,面對數千氐、羌游騎,所能造成的殺傷相當有限。尤其他們本為追擊陳川,乃是輕裝前來,弓箭手人均也就只有二十支箭,缺乏補充。
想當年李陵所部五千漢軍在浚稽山遭遇匈奴單于主力,對方從三萬騎一直增添到八萬騎,他連日苦戰,殺傷敵軍近萬,那仗是怎么打的?《史記》記載:“軍居兩山間,以大車為營,陵引士出營外為陣,前行持戟盾,后行持弓弩……”他有車啊,車上全是輜重裝備,這才能力戰數日,殺得匈奴膽寒……
如今“武林”兩營則缺乏輜重物資,而且濟水和別濟之間二十余里地,全是一馬平川,就連高過人頭的土堆都很少,根本無險可守。而數千氐、羌游騎散布其間,來去縱橫,顯得極其疏落,也使百余弓箭手難以取準,更不可能靠拋射來造成大量殺傷。
因此很快的,氐、羌雜騎就沖到了面前——那些外族牧民,大多是奸滑之輩,敵陣不散是不敢靠近的,但總有些少經戰陣,只有一腔熱血的年輕人,瞧著晉兵稀少,自以為可以一沖即散,因此不顧身旁有人中箭倒下,仍然奮勇前突。誰想晉陣中一聲鼓響,突出無數長矛來,將膽敢靠近的敵騎捅刺得如同刺猬一般,旋即刀盾手跳蕩而前,將落馬的敵兵逐一破腹、斷頭。
氐、羌游騎呼嘯而來,很快便又狼狽退去,這初次接觸,雙方的戰損比竟然超過了一比十——當然晉軍是一。
高櫓上的劉乂將此情景看在眼中,不禁驚慌,忙問劉丹:“阿叔,氐、羌不管用,寇已近矣,如何處?”劉丹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想徐州也有如此精銳,不在祖逖部曲之下……不妨,如今不求敗敵,先阻撓之,待我陣成,他便無機可趁了。”左右瞧瞧,當即下令:“那些降卒在做甚?急命彼等前出阻敵!”
他說的“降卒”,當然是指的陳川所部一千乞活啦——不過夜間行軍,掉隊的不少,匈奴人摸進來前后,主動逃躥的也有數成,如今剩下的也就五六百而已。將令傳下,陳川不敢怠慢,趕緊領兵前出,直向陸和側翼洶涌殺去。
陸和所部是走,為的保存體力,方便最后沖刺;陳川所部則是奔,體力什么的先不管了,若被晉軍沖到胡陣前,我等卻尚未趕到,恐怕項上人頭不保啊!可是眼瞧著沖近晉軍,陸和突然于陣中揚聲怒喝,所部亦各嘶吼,聲波如有形質一般,浪濤卷處,乞活的陣列瞬間崩散……
這些乞活軍大多是并州和中原的百姓,深受胡人之害,絕大多數恨胡入骨,再加上受到陳午的影響,誰又肯為胡人賣命呢?此前在胡騎監押下,為了活命,被迫聽令,如今一聽晉陣中嘶喊聲起,將近半數直接拋下兵器就落荒而逃。幾名監護的胡騎還在揮舞長刀,砍殺潰軍,晉陣中陸和彎弓搭箭,一發正中一名胡人胸口,當即撞下馬來,被亂兵踩成了肉泥。其余胡騎各自驚心,匆匆勒馬,這一來局勢再也控制不住了,包括陳川在內,遍布四野,逃得是腳下生煙。
劉丹又驚又怒,當即下令:“叫那些氐、羌不要沖陣了,都去砍殺潰散的降卒——那陳川的首級也給老夫斫回來!”然后高叫:“劉光何在?!”
一將在櫓下高聲應答:“劉光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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