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屠兒-《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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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在部屬中立英武之名,在士人中立賢良之名,在百姓中立保育之名,在敵人中立智勇之名……塢堡主怎么評價自己,還真不必要太過放在心上。
可是遙遙地打聽到有人這么編排自己,跟實際聽在耳中,感受自然不同,裴該不禁“嘖”了一聲,卻想不好該怎么訓斥甄隨——如今裴、祖兩家并肩奮戰,照道理是應該盡量彌縫雙方罅隙的,哪怕己方多退一步也無不可;但甄隨是因為別人咒罵自己而不忿傷人,忠誠可嘉,倘若嚴辭切責,只怕冷了部屬們的心啊。
好在祖逖開口了:“今天下喪亂,為朝廷棄汝等,汝等始筑塢堡,保障地方,雖然有功,也實竊州郡之政。我與裴使君既至,汝等便當竭誠效命,以贖不法自專之前愆,仍不肯俯首聽命者,自當剿除,以使軍令政務,純出公門。裴使君所殺者,皆不法之徒也,何得名之為‘屠’?張平,還不快來向裴使君謝罪?”
張平倒也沒有猶豫,趕緊躬身上前,俯伏拜倒。裴該正想雙手攙扶起他來,就聽甄隨在旁邊兒高叫道:“茍晞即為我家都督設謀所殺(這是裴該自己宣稱的),彼乃‘屠伯’,我家都督怎么也該是個‘屠公’,如何敢說他是‘屠兒’?!”
裴該聽得此言,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將出來——我靠原來你是為了這個理由才毆打張平的啊?那連我都得為張平喊冤!
雙手扶起張平,并且呵斥甄隨道:“不學蠻子,世上哪來的什么‘屠公’?!”
“屠伯”是個專有名詞,語出《漢書》,是說酷吏嚴延年當河南太守的時候,刑殺過甚,“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所以這詞兒專指酷吏、好殺的官員,“伯”既非爵號,也不是說這人年歲比較大——怎么可能再編造一個“屠公”出來?
當然啦,“屠兒”也確實不是什么好詞匯,“兒”有輕視意,大概是因為塢堡主們瞧著自己年紀輕,故此才以“兒”字來命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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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強令甄隨向張平致歉,然后才驅散眾人,與祖逖返回內室。
兩人借著酒興,鋪開地圖,指點天下形勢,足足說了大半夜的話。按照祖逖的意思,既然裴該帶了兵過來了,不妨就與自己會合一處,再謀河南,然而裴該卻搖搖頭,婉拒了:
“祖君前番致書說,郟縣之戰雖然取勝,所部精銳卻折損甚眾,兗、豫諸堡異心萌生——須知彼輩多是小人,畏威而不懷德,亦不如編戶齊民容易治理,是以我……”想要仔細跟祖逖說說自己破滅轄區內塢堡的經驗,再一想,這事兒我通過來往書信也講過不止一遍了,奈何祖士稚聽不進去啊,主要是太急功近利了,那我再多費唾沫星子也沒啥用。于是頓了一頓,收束住思緒,折回去說道:“故而裴某來此,是壯祖君聲威,以平兗、豫騷然之態。至于再攻河南,恐怕時機未到啊……”
裴該說了,最近江東頗有不穩的動向,倘若我等并力北向,建康方面卻從后牽絆,恐怕后無退路,更難成功——“若取河南,關中易固,即長安為胡賊所陷,天子也可逃歸故都,此豈建康所欲見之事?我過兗、豫,還待南下求會第五盛長(第五猗),彼近日之勢,君可見否?朝廷既拜瑯琊王大都督陜東,則不當再遣第五盛長都督江北四州,而既已遣他來,建康又不允其入荊。南北水火之勢,由此可知矣。”
祖逖恨恨地一捶床榻:“都只為自身權勢著想,無人心系國家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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