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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胡馬窺亭障-《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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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也算是提醒,因為裴該不能不把裴嵩的死訊通報裴氏,裴氏就說了:“禮制,兄死當服齊衰一年,豈可此時而成就婚姻?”裴該接到回信,這才恍然想起來,古代果然是有這么一說的……雖然裴嵩已經(jīng)死了好幾年了,終究自己才剛得著消息啊,那就應(yīng)該開始服喪啦,即便不必要去職守喪——打死他也不會干——也不可能每天都穿著喪服,但也沒有在這段時間內(nèi)辦喜事的道理吧。

    婚事就這樣一直拖了下來——不過這是當時的習(xí)俗,是周禮規(guī)定,杜家雖然心急,卻也無法可想。

    說起自己的婚事,裴該不合提了句“李頭”,就聽席間有人大哭起來,定睛一瞧,原來是李頭舊將馮寵。裴該便問祖逖:“陳川無狀,先害李頭,復(fù)不肯救援祖君,聞祖君行文以責陳午,彼如何說?”

    祖逖搖搖頭:“陳川終是陳午叔父,彼又能如何?不過砌詞敷衍,并說已奪陳川兵權(quán),命他閉門反省罷了。我要陳川前來當面謝罪,陳午恐怕我殺陳川,總是推諉……”隨即一咬牙關(guān):“且待我收了河南,定要將陳川拿下,送與文約,由得卿將他千刀萬剮!”

    馮寵當即站起身來,抹著眼淚朝裴該一拱手:“果有此日,還請裴使君允許末將行刑!”

    座中氣氛就此變得凝重起來,司馬張敞趕緊也站起身來,開言勸慰,還呵斥馮寵,說今天是歡宴裴使君的好日子,你怎么能夠在席間哭泣呢?趕緊出去,擦干凈眼淚了再回來。

    等到馮寵出去之后,張敞就率先舉杯,為兩位刺史上壽。隨即眾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地,都來敬裴該的酒——尤其那些塢堡主,雖說還是初次見面,卻都對裴該恭敬得不得了。裴該連連推拒,說自己酒量不大,塢堡主們就說:“裴使君略沾唇可也,我等先干為敬。”

    氣氛就此逐漸變得輕快而融洽起來,沒過多久馮寵也回來了,擠進敬酒的隊伍,先后敬過祖逖和裴該,執(zhí)禮甚恭——估計主要是因為祖逖在大庭廣眾下聲明了,必要殺陳川為李頭報仇之故吧。

    酒過三巡,從事周閎也過來敬酒,并且對裴該說:“裴使君執(zhí)政之子、高門之后,必然學(xué)問高深。今日既有此會,安可無詩啊?還請裴使君賜下一詩,以記今日高會。”

    話音才落,就聽甄隨叫起來了:“既然有酒有肉,又何必要什么詩?!”

    裴該狠狠地橫了他一眼,隨即再環(huán)視眾人,就發(fā)現(xiàn)還真有不少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己。要知道今日宴上,多是大老粗,但也有幾名士人,比方說周閎和張敞,而且瞧著祖逖幾名從子也都是讀過書的——祖氏原本就是書香門第,而不是武夫世家——至于那些塢堡主,雖然都是寒門,相信既為一塢之主、一族之長,多數(shù)也都認識字,難免存有附庸風(fēng)雅之心。

    要知道寫詩那是上流社會的風(fēng)尚啊,即便不是上等人,也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沾上點兒光。是,自己是不會寫詩,但凡裴刺史賜下一首來,將來可以背給別人聽,然后炫耀:瞧,此詩成就之日,我也在宴席之上,高人雅事,與有榮焉,那誰還敢說我不文?

    ——或許只有甄隧這種外族蠻子例外吧。

    裴該一想也好,自己雖然不會做詩,前世卻對唐詩宋詞很感興趣——文史不分家嘛——曾經(jīng)背誦過不少。還在胡營的時候,他就借著整理文書的機會,把記憶中很多詩篇都默寫了下來復(fù)習(xí)——當然啦,臨走前都付之一炬了,這可不能落于他人之手——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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