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搖撼天下-《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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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通拱手答道:“名雖刺史,實與縣令無異……”不等裴該反駁,說我總有一天會把整個徐州都拿下來的,他就繼續(xù)說道:“便得一州,甚至奄有青徐,難道阿兄便滿足了么?青徐者,東夷之地也,非中國也,勢不能據(jù)之以搖撼天下……”
裴該聽到這里,不禁眼皮子略略一跳——“搖撼天下?”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說啥么?這是你的真心話,還是被你看穿了我暗藏的心事?!
他心中實有所期待,但暫時又猜不透裴通的真實用意,只好假裝沉吟不語,由得對方繼續(xù)說下去。
裴通乃道:“我聞喜裴氏,天下高門,子弟若不為公卿,是不肖也。阿兄先君曾為執(zhí)政,燮理陰陽,為王輔弼,阿兄難道不愿紹繼先君之志么?若在青徐,天下亂,不過一諸侯耳,天下定,反易為人所嫉。是故小弟以為,青徐非立業(yè)之所,家門復興,不當始于此處。”
裴該緩緩頷首,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小家伙你野心不小啊,好在不是勸我稱王稱霸,逐鹿中原——“然則,何處可為興旺家門的所在?”
裴通聽問,精神略略一振,先伸手朝西方一指:“夫唯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具,此所謂天府者也。夫與人斗,不批其亢而拊其背者,不能全勝,而關(guān)西若大漢,關(guān)東若孺子,得據(jù)秦地,可搖天下!”
裴該暗中一撇嘴,心說背書誰不會啊,這不基本上就是婁敬勸漢高祖放棄洛陽,改都長安的原話嗎?當即笑笑:“行之是勸我從卿入關(guān)么?然而正如行之此前所言,索巨秀用事,驕橫跋扈,我又安能制之?”想讓我去長安跟索綝爭權(quán),你們這西支可以就此翻身?倒真打得如意算盤,我可不會上這種當!
裴通擺一擺手:“長安如今有若泥淖,入之必陷,弟安敢請兄長西行?不過就天下形勢,說幾句閑話罷了。”隨即又伸手朝北方一指:“河北亦可為立業(yè)之所,西有太行,北有燕山,控扼大河,可成就穩(wěn)固根基。昔更始欲使光武鎮(zhèn)定河北,朱鮪等苦諫,正為此也。”
他終究不是想游說裴該逐鹿中原,圖謀天下,而只是“搖撼天下”,重振裴氏家門而已,所以不能直接用劉秀河北建基來舉例,只好拐個彎子,說朱鮪等人不肯放劉秀去,就是因為河北的地勢太好的緣故啊。
“我豈有不知?”裴該微微苦笑,心說把石勒勸河北去,其實也有我一份功勞哪——“奈何力不侔也,石勒已先往,我兵微將寡,豈能與之相爭?”而且在原本的歷史上,石勒的河北之行就風險重重,差點兒被王浚聯(lián)合段氏鮮卑給捏滅了,換一個能力差點兒的,估計根本就站不穩(wěn)腳跟。
“可以立業(yè)興家之地,尚有第三處么?”
裴通搖搖頭,說就這兩個地方,我找不出第三處來了。隨即把話頭繞回來:“是故阿兄在青徐,如人登山,恐怕愈行愈險,愈行愈狹,弟在兄處,位分終不過六七品而已,其與復歸長安何異?既然無異,父母昆弟,終不可棄。”
這話就說得很直白了,裴通的意思,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七品中書舍人啦,只要不犯錯,不降級,累積資歷,奮斗一輩子,怎么著也能得著五六品的官職吧。你這里的條件未必就能比西邊兒好多少,我犯不上拋棄父母兄弟,特意跑過來輔佐你啊。
裴該微微冷笑:“長安終究是險地,倘若胡賊殺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便胡賊不來,公卿傾軋,動輒得咎,怎說與青徐無異?行之若不肯相棄父母昆弟,自當西歸,若求自身安穩(wěn),不若留在我處。”頓了一頓,又說:“或者南下建康,亦當有卿一席之地。”江東肯定比關(guān)中要安全多啦。
裴通搖搖頭:“江東就免了吧,小弟實在吃不慣稻米……”隨即嘆了一口氣:“愚弟豈不知長安危殆?此去亦不肯久居,當勸說家父,不如更向西行。亂世之中,若不能成就一番事業(yè),那便只有避于蠻荒之地,以求茍全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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