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鴻門宴-《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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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一撇嘴:“人心隔肚皮,我卻信不過。”頓了一頓,觀察陳奮等眾人的反應,隨即一口氣說道:“不如汝兄弟攜家眷來縣中住,由得我部開入塢堡,代汝守備家業——汝等同理,只要將塢堡雙手交與官家,自可保障大小相安!”
眾人聞言,全都傻了——唉這什么意思啊?這位使君并不如同傳言那般好說話嘛,他今天怎么貌似胃口比起祖太守來都只大不小?這是真話是假話?是恐嚇我等,還是漫天要價?無不把目光投向陳奮——你是我等盟主,趕緊說句話吧,該如何應對使君此議?
陳奮也多少有點兒蒙,但勢不能容許他長時間思索,于是當即喊起冤來:“我等實無背叛之意,使君勿聽宵小之言……”
裴該冷冷地望著他:“我只問汝,從是不從?”
“實、實難從命,不如……”
裴該當即雙眉一挑,兩眼一瞪:“既不肯從命,便休怪我翻臉無情了!”右手的竹杖當即朝向擺在幾案上的鐵兜鍪就抽了上去,“當”的一聲,聲音還頗為清脆。隨即“呼啦啦”腳步聲雜沓,眾人一抬頭,就見屏風后和側門外瞬間便涌出數十名兵卒來,衛護在裴該身前,而且個個手執弓矢,一站定便開弓拉弦,把亮閃閃的箭簇瞄準了自己。
而且同一時間,身后也有腳步聲響,有人大著膽子轉過頭去一瞧,就見大堂門口同樣堵上了數十人,也全都執弓相向。
陳奮不禁愕然道:“原來使君召我等來,并無好意!”
裴該得意地點點頭:“不錯,今日乃是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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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該早就想收拾這票塢堡主了,他可沒打算跟陳奮等人和睦相處。
有句話叫做“皇權不下鄉”,那是古代中國社會因為統治成本和官吏人數的限制,所造成的無奈之舉,一定程度上允許鄉社自治——從這個角度來觀察古代社會,也確實無“封建諸侯”之名,而有封建層級之實了。
但中國古代終究與西方古代不同,中央政府相對強勢——大部分時間段——對于地方自治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一旦逾越出了一鄉一里的范圍,就必然會遭受打壓。前漢因此出現了不少的“酷吏”,專注打壓地方豪強,甚至不惜于流血漂櫓。經過反復清洗,到其后期,起碼在精神層面已經大一統了,除了少數偏遠地區外,并不存在“知道地主不知道官吏,知道官吏不知道皇帝”,或者“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的情況。只是地方勢力也會反彈,新起的儒學思潮與宗族勢力相結合,很快就產生出了“經學世家”這一毒瘤,就此釀成了長期的動亂和分裂。
魏晉南北朝時期,可以說是對秦漢第一帝國的反動,在開歷史的倒車。
而且在亂世之中,非世家的地方小勢力也重新膨脹,利用政府權威衰退甚至是退出的機會,在中原各地建造起了大大小小的塢堡。這些塢堡,可以說就是一個個微型的割據政權,在無形中也把晉朝在中原殘存的勢力割裂得七零八碎,再無法凝聚力量以對抗胡漢國也即前趙,以及其后的后趙政權如颶風般的侵攻之勢。
固然祖逖北伐的時候,很多塢堡都向他伸出了橄欖枝,甚至于受其領導,出兵出糧為他賣命,但這與其說是塢堡主們心向故晉,還不如說是祖士稚個人魅力的號召,而與其說是他個人魅力所致,還不如說是因情因勢,不得不為之舉。因為當時無論劉氏還是石氏,都在忙著穩固黃河以北的土地,河南地區處于半真空狀態,祖逖恰在此時強勢進入,才使得那些塢堡主們不得不暫時性地俯首帖耳。
史書上記載,當祖逖殺到河南之后,“河上堡固先有任子在胡者,皆聽兩屬,時遣游軍偽抄之,明其未附”,彼等若真是有戎晉之別、思晉之念,又怎么會先任子質胡,繼而長期維持兩屬的局面呢?祖逖不能及時吞并、消滅這些塢堡,遂使得自軍有若散沙,既不耐苦戰,在他這個魅力無窮的領導者去世后,勢力也便瞬間崩塌了。
故此裴該有了后世的經驗,絕不能蹈祖逖之覆轍。尤其當他進入淮陰城之后,發現除了縣城里部分富戶和手工業者外,基本上所有的縣民,尤其是農業戶口,全都被那十一家塢堡所掌控,他這個刺史而兼縣令,基本上就是個空頭銜。可想而知,這種狀態倘若不加以扭轉,一旦有胡騎入侵,將會有不少塢堡直接轉身投胡,剩下的大概也以“兩屬”作為既定方針,坐觀成敗。
倘若是趙固、王桑之流亦兵亦匪之流還則罷了,若是石勒等有大志向的,只要一拋橄欖枝,殺戮不過甚,塢堡主們還不紛紛往投?誰會在乎自己這個光桿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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