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葛陂定策-《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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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裴該目前這些產業,原本也只是王氏拿出來籠絡東海王妃的手段而已,若非作為過繼司馬裒的代價,裴該連最初那三百畝田都捏不到自己手里!而且衛氏原本通過衛夫人走王氏的門路,已經很有機會入幕了,就因為跟裴氏走得近了一些,上過幾趟門來攀親,最終衛展、李矩就都被毫無理由地刷了下去——裴該只好把李矩召到東海王府來,因為那家伙做汝陰太守的時候還領過幾天兵,比衛展有用。
而且據裴氏說,她曾經試探著想要為裴該聘王氏女,王導卻以家族中沒有年歲合適的閨中女性而婉拒了——你特么連把我拉上自己的船都不肯,何由如此猜忌?!“由我向大王進一言可也”,說得多好聽啊,真想做你就不會等到今天我開口。
所以他才對王導之流徹底失望了,只好自己卷起袖子來單干。當然啦,想在王導眼皮底下單干是很難的,能否再脫此樊籠,重歸大海,就得看今晚自己這張嘴,是不是真能夠噓枯吹生——
“我欲重振家業、家聲,須有可馳騁處,然江東瑯琊王氏在,池小難容,難道我等北人內斗,卻使南貉漁翁得利嗎?”裴該知道王導從來不用“南貉”這個詞,但他未必不樂意聽到——“該雖不慧,亦不為此親痛仇快之事。而欲附驥尾,卻身單力孤,于王君亦無所用……”
王導想要插嘴,卻被裴該一擺手攔住了:“胸中塊壘,不吐不快,王君且聽我言。裴竟日籌思,乃知自身立足之地,實不在江東,而在江北……”
王導聞言,不禁一皺眉頭,還是忍不住插嘴:“得無受祖士稚所惑乎?”
裴該搖搖頭,又再長長嘆息了一聲,然后突然問道:“前數日,士稚與我言道,江北有消息傳來,石勒兵向青州,與曹嶷相爭,未知果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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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裴該設謀落跑,還巴著船舷向裴熊大叫,說我是“奉命出使江南”,船上水手當場就信了——即便不信,又能如何?你還敢冒犯從葛陂過來,手執令符調船的貴人么?就不怕下場是并不僅僅自己掉腦袋,而要舉族并誅?彼等的家鄉可全在胡營勢力輻射下哪!
但等他們把裴該、裴氏等在南岸放下,然后啟程回航,又在水寨歇了兩日后,待到石虎回來,卻仍然難逃被殺的命運。要知道石虎那廝一怒之下,唯一懂得的調節心理波動,緩解精神壓力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人。
石虎此番率軍殺往巨靈口,確實損兵折將,但也確實連破七壘,比起原本歷史上初戰那場大敗來,其實還要略微好看一些——終究帶的兵還不足千,即便全軍覆沒也比史書上記載的要死人少。而在壽春方面,對于是該夸大敵情,還是該諱言損失,兩種方法以何者為佳,紀瞻也召集幕賓深入研討過,結論是夸大敵情——倘若諱言損失,讓后方以為敵無足慮,到時候瞎指揮,命我等放棄防守,主動進攻,那可如何是好?!
再說石虎回到淮濱后,會合了裴仁——裴仁才沒膽單獨回去稟報石勒呢——兩下一交換情報,這才終于把裴該的謀劃大致給梳理清楚了。石虎暴怒之下,舉起刀來就把裴仁也直接一砍兩斷,然后仍按原計劃放火燒了船場、水寨,把本地出身的水手和護兵盡數殺死,拋尸水中,以略消心頭之恨,這才返回葛陂,來見石勒。
石勒聞報自然怒不可遏,一腳就把幾案給踹翻了,他能想起來泄憤的方法,則是抽刀要砍石虎。張賓趕緊跪下為石虎求情:“此皆賓之過也,石虎尚且年幼,遂為裴郎玩弄,本智不能侔,又何罪之有?明公若欲消心頭之恨,不如取了賓的項上首級去。”
堂堂張孟孫,自投石勒以來,就從沒有這么窘迫過,姿態也從沒有擺得這么低過。因為裴該你跑就跑了吧,跑前能夠按照咱們原本商定的,把淮濱的船只一掃而空,我也感你的人情,但……你干嘛要拿我當棋子啊?!這數日間,我幾乎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人生挫敗如此,也真沒有什么臉面再活下去了……罷了,罷了,石將軍你趕緊給我來個痛快的吧!
尤其當張賓見著旁邊兒刁膺、徐光、程遐等人幸災樂禍的眼神,那就更加的羞不可抑,死志也更為堅定。
不過也正是因為張賓露出了死志,石勒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壓下心中惱恨,他把手中刀朝地上一拋,雙手扶起張賓,然后突然間竟大笑起來。眾人盡皆愕然,石勒解釋道:“裴郎果烈士也,也果然是可與張先生相拮抗的智謀之士,我所見不差。”怎樣,老子的眼光還是挺不錯的吧,其實我對他一直就存著疑呢。
隨即安慰張賓,說張先生您日常事務冗繁,又專注于軍國大事,遂為裴該戲弄,這很正常啊,誰還能不犯點兒錯呢?我不怪罪先生,也不殺石虎了,請你千萬不要舍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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