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字謎-《勒胡馬》
第(3/3)頁
裴該在眾人面前仿佛自信滿滿,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但其實只是見招拆招,盡量拖延時間罷了。他最先以自剄為要挾,欲待逼退茍純,誰想茍純竟然放棄了自己,想要直奔裴妃而去;為了轉(zhuǎn)移對方的注意力,裴該才拿張賓出來做擋箭牌,誰想茍純又起了劫持張賓的念頭……還好自己反應(yīng)比較快,若真被他挾持了張孟孫,我們姑侄就必定會落到茍氏兄弟手中啊。
而且還不是主動跟隨的,是被迫上了賊船,將來的前途,恐怕會比在胡營中更糟,想想就一頭的冷汗。
蕓兒在門外叫喚了好幾聲,說王妃有請,裴該這才勉強(qiáng)回應(yīng),說我整頓一下衣冠便去拜見。但等他重新站立起來,整理好容儀之后,卻并沒有立刻動身,而是想了想,先用小刀從某張字紙上裁下一條邊角料來,匆匆寫了幾個字,緊緊捏在掌心里。
然后他才到正室來見裴氏,就見裴氏的臉色依然蒼白——也說不定是粉涂多了——一見面就急切地問裴該,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裴該回答道:“詳情侄兒也不甚分明。總之前些日王贊來說姑母,侄兒乃致書回絕,想是某人尚有不甘,故此遣其弟來劫我姑侄,欲將來號召裴氏,乃至于司馬氏。我本待敷衍,使其自退,然而……姑母貴重,不應(yīng)輕易露面……”你應(yīng)該一直藏在屋子里,你若不露面,或許我當(dāng)時就不會那么被動啦。
裴氏說我不露面成嗎?你竟然想要自殺——“文約何故如此?何不屈于委蛇?”你連胡營都肯暫棲,那么就暫且跟著茍純走好了,難道情況還會更糟不成嗎?
裴該搖搖頭:“不可。張孟孫早已布下網(wǎng)羅,料彼等插翅難飛,若為所劫,性命堪憂!”而且不但是死那么簡單,很可能死得毫無價值,就在亂戰(zhàn)中跟茍純一起玉石俱焚嘍。
裴氏說即便如此,你也不應(yīng)該用自殺來嚇人。她略微湊近一些,雙眼中似有盈盈珠淚,似墮非墮:“文約的性命,乃自尸山血海中出來,自馬廄中由我釋之,豈可浪擲?今汝兄生死不明,泰半罹難,則鉅鹿一門唯汝一人耳,豈可不善加珍重?!”
裴氏說“鉅鹿一門”,乃是指的世襲鉅鹿郡公爵位的河?xùn)|聞喜裴氏嫡支。這個爵位最初由裴該的祖父裴秀受領(lǐng)于西晉開國之際,列第一品;裴秀長子裴浚先襲爵,然其早卒,于是就把爵位傳給了兄弟裴頠;裴浚只有一子裴憬,因是庶出,且無德行,別封高陽亭侯——裴頠本打算讓侄子襲爵的,或者把自己因功所得的武昌侯爵位轉(zhuǎn)給他,但是晉惠帝沒答應(yīng)。也就是說哪怕裴嵩、裴該全都掛了,從別支過繼一人來襲爵,這爵位都不大可能回落到裴憬頭上去。
因此裴氏才說“鉅鹿一門唯汝一人”,壓根兒就沒把不知道窩在哪個角落里的裴憬當(dāng)人看……
望著裴氏關(guān)切的神情,裴該貌似深受感動,匆忙把身子朝前一俯,磕下頭去,哽咽著說:“都是侄兒不孝,使得姑母擔(dān)憂……姑母且放寬心,劍在侄兒手中,即便作自剄之態(tài),也比握在他人手中要安全……姑母且寬恕侄兒這一遭,若有下次輕忽性命,再重重責(zé)罰不遲!”他本來和裴氏坐得就比較近,如此一伏,右手就自然而然與裴氏的左手碰到了一起……
姑侄二人哭哭笑笑,又互相寬慰對方,好半天裴該才始拭凈眼淚,告辭出去。裴氏假意倚靠在窗邊,查看天色,悄悄地展開了緊握的左手。手心里只有一張皺巴巴的小紙片,上面寫著幾乎如同蒼蠅一般大的幾個詞匯。
按照這年月的習(xí)慣從右向左豎讀,第一個詞是“處子”;“處子”下面分作兩列,右為“非今”,左為“鳥落”;與“處子”齊平的下一列,上面是“唇相濟(jì)”,下面是“不相值”。
這又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裴該假裝伏地謝罪,特意把這張紙條交到自己手上,那這幾個詞中必有隱意。是何隱意呢?兩字詞、三字詞,不大可能指示典故,或者是什么先賢言論的節(jié)選,很有可能是——字謎!
想到這里,裴氏不禁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但隨即她的神色卻又黯淡了下去——文約如此行事,這般傳遞消息,他的真實用意究竟是什么呢?
第(3/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屏东县|
浪卡子县|
大邑县|
巴彦淖尔市|
博湖县|
连州市|
和平县|
寻乌县|
瑞安市|
离岛区|
阳春市|
集安市|
蒲江县|
彩票|
喜德县|
景宁|
淮阳县|
鹤壁市|
宣化县|
蓬安县|
吴江市|
镇巴县|
齐齐哈尔市|
新和县|
木里|
滦平县|
全南县|
巴东县|
若尔盖县|
绥德县|
志丹县|
贡山|
新乐市|
西贡区|
乐至县|
阜康市|
璧山县|
建始县|
寿光市|
赣榆县|
辉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