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送汝去死!-《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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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啦”一聲,他眼神流轉處,身旁都是跟老了的兵將,當即各執器械,就把孔蕢給圍在了中間,嚴加衛護。裴該坐在馬背上,一手捏著韁繩,一手握著馬鞭,兩只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心說自己這次冒險是不是有點兒過?要不然還是趕緊撥馬逃走吧……你瞧,裴熊仍然面沉似水,毫無表情,垂手肅立在馬鞍之側,那幾個跟著的兵丁可都在朝后縮哪。支屈六你讓他們來“保護”我?扯什么蛋哪!
就聽孔蕢喝問道:“支屈六因何使汝來殺我?”
裴該強努出得意的笑容:“誰說支屈六要殺汝?殺汝者,郡公也!”他先不提“主公”這詞兒,省得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孔蕢這一下真是驚得面無人色——支屈六要殺自己,自己還敢反抗,未必就真死于此處,但若石勒想殺自己……那還能有活路嗎?當場叫起撞天屈來:“孔某忠心耿耿,百戰余生,并無絲毫悖逆不遜之舉,明公因何要殺孔某?!”
裴該怒喝道:“非止殺汝,還要殺孔萇!潁陰本無多少兵馬,汝等卻索要數萬糧秣,難道是想拒城謀叛么?!許昌城中糧本不足,尚須供應前線軍需,汝等欲將之搬盡,是欲陷郡公于險地么?!如此還敢說無悖逆不遜之舉?分明叛逆,乃先誅汝,再揮師以平潁陰之亂!”
這番話句句在理,當場就把孔蕢給打蒙了:“胡、胡言亂語……潁陰如何有亂?我等一片忠心,不過欲多積些糧草、財物耳……”好在他也不傻,腦子很快就轉過來了:“汝、汝說是明公欲殺我等?明公前往洛中,如何知曉此事?”
其實真要是支屈六和程遐派快馬去追上石勒,通報說孔萇在潁陰如何無禮,索要過多的糧秣,石勒完全有時間知曉此事,甚至于發下公文來責備孔萇。但孔萇早就跟部下商量過這種可能性啦,認定石勒最多也就是斥罵幾句罷了,他必然不會苛責自己——一則主從感情擺在那兒,不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兒就大動干戈;二則懸師在外,他就不怕后方不穩么?等自己已經把糧草搬到了潁陰,難道還能再讓自己吐出來不成?
機會大好,不趁機多貪多要,那就太可惜啦。石勒若是在前線打贏了,一高興,不會再記得這些小事;若是打輸了,自己可以趁機相助資供糧秣、兵員,說不定立的功勞還能比支屈六大呢!
你說石勒為了這么點事兒就懷疑我要造反,起兵討伐,那完全不可能嘛。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的我,孔某是什么德性,有多大野心,他還能不清楚嗎?
所以孔萇才會有恃無恐,欺壓許昌,孔蕢才會第一時間以為支屈六要謀害自己,壓根兒沒往石勒身上去想。等到裴該“嘡嘡嘡”一番話明宣其罪,孔蕢也知道自家這些事做得不大地道,氣勢當場就泄了,但他還要問清楚嘍,真是石勒想對我們孔家兄弟動手嗎?不至于的吧……
裴該一瞧,嘿,還有點兒小聰明,沒能唬住你——當即冷笑道:“支屈六不敢來見汝,故遣我來回絕汝,以汝性情,即便不殺我,也欲鞭我以泄憤——然否?”
他完全不提石勒是不是真要殺孔氏兄弟,直接把話題給扯開了去,但孔蕢是不懂辯論的,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汝如何得知?”我確實想暴捶你一頓來著,這不還沒動手嗎,你是怎么猜到的?
裴該怒目圓睜,大喝一聲:“汝若敢傷裴某一根汗毛,郡公必取汝之首級!昔裴某欲刺郡公,郡公都不怪罪;夔安一時失我行蹤,郡公當即鞭笞五十。汝比蘷安如何?還妄想鞭下逃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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