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逃亡-《勒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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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白天被拖了好幾里地,接著又給綁在馬背上,跟隨胡漢兵行軍,這年月還沒有馬鐙,馬鞍也不見得舒服,他前一世本來就沒怎么騎過馬,這一世的軀體也缺乏馭馬經驗,能夠頑強地用雙腿夾住馬肚子,踞在鞍上不掉下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一路顛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痛,精力和體力的損耗數倍于往昔。因此等到天黑以后,才剛磨了不長時間的繩索,裴該就實在扛不下去了,竟然腦袋一歪,再次昏睡過去。
從寧平城到許昌,基本上算是一馬坦途,沒有什么丘陵、高山,但即便如此,道路曲折,也將近三百里地。胡漢兵行軍速度很快,即便只是縱馬緩馳,頭一天也走了一百里,然后第二天又是一百里,估計用不了三個晝夜,便能抵達目的地。
裴該自然不知道他被扔出去之后,石勒和孔萇、蘷安在帳內的議論,完全不清楚自己前途究竟會向何方。他大致估算,石勒本營在許昌,那位有名的張賓張孟孫先生應該也在許昌,大概是想請張賓來游說自己歸降吧。說起來,張賓算是兩晉十六國時期罕見的智謀之士——當然也是有名的大漢奸——他又會設什么說辭來妄圖動搖自己的心志呢?以這一世裴該的口才,能不能辯得過他?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辯不過就不辯唄。辯論可能困難,破口大罵難道還不會么?反正自己是堅決不降的,若使張賓也鎩羽而歸,說不定石勒就只好下定決心,給自己來個痛快的啦。
第三天上路后不久,突然有探騎來報:“洧倉南面發現晉兵?!笔瘴⑽⒊粤艘惑@,急問:“有多少人?”探騎回稟道:“戰兵約摸二三千,但其中有不少馬車,裝飾華麗,想必是從洛陽東逃的貴人?!笔招σ恍?,吩咐道:“可命蘷將軍殺滅之?!?
命令傳至蘷部,虁安當即調派人馬,前往洧倉攻敵。胡騎亂糟糟的,重排隊列,各自分組,貌似就把裴該給忽視了。裴該這兩天里費了好大功夫,終于自學成才,大致摸清楚了駕馭坐騎的技巧,心說真是天助我也,于是假意躲避胡騎,雙腿用力夾著馬腹,足跟輕輕踢打,歪歪斜斜地,就逐漸靠到了道路的右側。
他瞧得很清楚,路旁不遠處就是一片不小的松林,若是能夠突入林中,或許就有逃脫的機會——想在數千胡騎面前跑路,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即便成功幾率再低,終究還是值得一試的。世上很多事情,但凡嘗試總有一線生機,若是連試都不敢試,即便活著,又跟僵尸有什么分別?
再說了,自己本來就是必死無疑,難道還期盼石勒或者蘷安良心發現,主動把自己給放了么——貌似這事兒和良心也扯不上什么關系——大不了被逮回來之后,再挨兩拳,或者再拖著跑幾里地唄。要是他們一怒之下,直接把自己砍了,那就更省心。
他警惕地打量著附近的胡騎,瞅準一個機會,壓低了腦袋,整個身體都伏在了馬背上,雙腿努力夾緊馬腹,隨即腳跟猛地用力一磕,坐騎吃痛,嘶叫了一聲,果然奮起四蹄就開始加速,所朝的方向,正是那片松林……
當真是惶惶然似囚鳥出籠、渴魚入水,只望能夠逃出生天。他距離也不過幾百米而已,估計戰馬疾奔,不用半分鐘就能夠穿入林中啦。
可是眼瞧著眼中的松林逐漸放大,只差一步,此番逃跑計劃就能成功——起碼是成功了第一步——突然之間,就聽身后一聲呼哨,裴該胯下坐騎腦袋一歪,猛然間“剎車”。裴該促起不意,直接就順著馬脖子朝前面出溜下去了,臉先著地,摔了個七昏八素,半天掙扎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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