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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李不琢用青鹽漱了口，穿上童子正服，蠶絲襪，把腳套進(jìn)鵠頭笏靴。

    一身烏底赤邊深衣，手指撫過醬色革帶，啪一下扣緊獸首銅扣，對鏡扶正衣冠。

    走到客棧樓下，鶴潛已備好馬車等待。

    片刻，馬車駛上長街。

    河?xùn)|縣青梁街上人頭攢動(dòng)，沿街一溜兒茶樓酒肆旌旗飄動(dòng)，路邊攤販張開大傘吆喝。

    李不琢在靈官衙門口下車，遞交拜帖，片刻后，縣兵將李不琢引入衙邸。

    河?xùn)|縣靈官曹延須發(fā)皆白，兩眉間川字紋深如溝壑，顯然是思慮過甚，這時(shí)候正批閱案卷，見到李不琢，眉頭一展，道：“掌書吏這閑職讓你來當(dāng)太過屈才了，如今縣里不太平，本官正缺助力，你可愿當(dāng)本縣功曹，幫我管理一縣政務(wù)？”

    此前，李不琢寄送了書信與禮金，就與曹延說過想出任掌書吏的意愿，掌書吏是個(gè)閑職，每縣只常置兩名，名額卻不受限制，曹延自然欣然答應(yīng)，卻不想李不琢一來，卻是要被拉壯丁了。

    讀書尚且沒時(shí)間，哪來的功夫跟他管理政務(wù)，李不琢心中腹誹，所謂政務(wù)，其實(shí)多是些鄰里親戚為些狗屁倒灶的事兒告狀，謙虛拒絕道：“在下恐怕能力不足，不能擔(dān)此重任。”

    曹延眉毛一抖，也瞧出了李不琢的意思，搖頭失笑：“你倒是精明，也罷，你要為府試籌備，我也不好耽誤你前程。”說著拿來一張紙，寫下手信，給李不琢道：“拿著去書局，明日起，每日卯初上值，記得不要遲到。”

    李不琢謝過，接了手信，便出了靈官衙。

    書局在靈官衙對面，對外開放處，是臨街的店面，店面后方，是一方院子，院北面就是藏書大庫。

    現(xiàn)任掌書吏張?jiān)獩棠暧獍氚伲瑢畈蛔令H為客氣，把李不琢引入庫房中，為他介紹書目分門別類的存放方式。

    李不琢記憶力頗佳，可這藏書大庫足有三層樓高，書架上百個(gè)，其中書籍卷帙看得眼花，這過程中便只記下了自己需要的。

    今日不算正式入職，李不琢只被張?jiān)獩處е煜で闆r。

    掌書吏說是閑職，也的確清閑，書局對外購書的店面，有下屬的帳房管理，而庫存整理也有專門的下屬，張?jiān)獩掏罩恍枧紶枡z查庫存，沒出大簍子，額外注意防火就行。

    李不琢此后的工作也是如此，開始時(shí)張?jiān)獩陶Z重心長勸導(dǎo)，話說的委婉，但大概就是：我年老力衰，這清閑職務(wù)倒是個(gè)養(yǎng)老的好差事，可你是新科魁首，不去府學(xué)進(jìn)修也罷，怎么來這一潭死水里混日子？

    勸導(dǎo)兩句，見李不琢似乎沒聽進(jìn)去，張?jiān)獩桃矝]再多說。

    李不琢在藏書大庫中逛了一圈，出藏書大庫，院子?xùn)|邊就是吏舍，西邊是讀書品茶的靜室，靜室青磚墻砌得極厚，外頭的車水馬龍絲毫不能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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