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路明非酒醒的時候,周圍還是漆黑的,看一眼壁上的電子掛鐘,是凌晨兩點。煤氣爐的火已經(jīng)熄滅了,布寧也裹著軍棉大衣睡下了。 酒喝多了特別口渴,他在貨架上翻動,想找一瓶水,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往窗外望去,嬌小的影子靜靜地靠在氣墊船旁,兩肩堆滿了雪花。 路明非又看了一眼壁上的掛鐘,真的是凌晨兩點,時間應該過去了五或者六個小時,難道說這姑娘跟那里靠著,指間夾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卷? 自己真的做得太過分了吧?讓她生氣了,生氣到不愿意跟他呆在一個空間里,或者是喚醒了什么不愿回憶的往事。 他繞著貨架轉(zhuǎn)了好些個圈子,也摸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推門出去了。 風冷得刺骨,軍棉大衣感覺都被吹透了,他一路歡快地小跑,來到氣墊船邊,在零旁邊一靠,也夾上一根煙卷,“我也陪你抽根煙!” 這句話剛出口他就想給自己一嘴巴,分明貨架上有咖啡有烈酒有快速沖泡的熱巧克力,拿什么來都比拿包煙來顯得體貼,這副“我是可以陪你抽煙打屁的好兄弟”的架勢,妹子能對你有好臉色才怪了。 果然零只是點點頭,不說話,也不看他,默默地望著前方冰凍的河。路明非非常窘,也不好調(diào)頭回去再拿熱巧克力來,只能陪著她看河。 加油站頂上一盞雪亮的氙氣大燈,像探照燈那樣慢慢地轉(zhuǎn)著圈,照亮冰河照亮遠處的山影,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路明非忽然想起在莫斯科的時候,也曾看到過類似的景象,男人們聚在街邊吸煙,一言不發(fā),眼神也不交流,仿佛一群為了不同君王效勞的武士,吸煙點是他們的中立場所,在一根煙里思念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后,擰滅煙頭奔赴不同的未來。 零說那就是俄國男人們抽煙的禮儀,要沉靜,要酷,因為抽煙是他們思考人生的時候。 所以也許零對他其實也沒那么大的意見,路明非心想,他們這么做,就是非常俄式非常酷。 極夜真是寂寥,寒風把一切都給凍結(jié)了,河對岸大片的冷杉和落葉松林都被凍成了冰雕,唯有背后的氣墊船是溫暖的,它沒有熄火,以免再啟動時還要預熱,水蒸氣彌漫在他們身邊形成一個溫暖的氣罩。 路明非并未想到正是這個溫暖的氣罩救了他一命,在河對岸那冰雕般的冷杉林里,漆黑的槍口正指著他們,狙擊手很安靜很有耐心,奈何他們的身影和氣罩完全融為一體,在紅外線瞄準鏡里無法成像。 路明非在氣墊船邊上靠了差不多十五分鐘,零一句話都沒說,即便是俄式禮儀也未免酷得讓人有點尷尬。 路明非拍拍身上的雪,“我再回去迷瞪一會兒,你也早點睡?!? 他搓著耳朵顛顛地往回跑,河對岸的狙擊手立刻行動,槍口極其微小地轉(zhuǎn)動,鎖定了模糊的人影。路明非越是遠離氣墊船,紅外成像就越清晰,即使跑動中也不是完全不能射擊,只要算好提前量。 “喂!”就在路明非快要跑出氣罩的時候,零在他背后說話了。 路明非聞聲回頭,零夾著煙卷向他走來。路明非一想自己也是缺根筋,殿下靠那么久一根煙沒抽,想來是沒帶打火機,自己帶了卻不知道湊上去點根煙,也許點根煙就打破隔閡了呢。 他急忙摸口袋,掏出精巧的電子點煙器,一摁電熱絲就亮了起來,還有外殼上克里姆林宮的圖案。 他根本不知道這是個多愚蠢多致命的舉動,那個高溫的紅點在紅外瞄準鏡里亮得耀眼,完全地暴露了他的位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