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真的有人,有人吹著口哨,鞋跟清脆地敲打著地面。 口哨聲時斷時續(xù),一時好像就在背后,一時又像遠在天邊。 蘇恩曦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緊張地環(huán)顧,再然后她竟然聽到了孩子們的歡笑聲,嬰兒的哭泣聲,和悠揚的管風琴聲,仿佛一場圣誕彌撒正在凍土層的深處舉行。教堂的大門洞開,吹口哨的人踏入,人們集體歡呼起來,為了他的到來。他把哭泣的嬰兒抱起來,念他的名字,親吻他的額頭,每一種聲音都那么飄忽卻又真實,又像是一場盛大的演出就要開始,就在他們身邊,只要拉開一層神秘的大幕就能看到。 蘇恩曦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可這種情況下后脊還是升起一道寒氣,她緊咬著牙關,但仍舊格格作響。 奧金涅茲猛撲過來,狠狠地捂住她的嘴,蘇恩曦心中一驚,立刻反應,長匕首直戳奧金涅茲的下頜。 血沿著匕首往下流,嘀嘀噠噠地滴在蘇恩曦的手上,兩個人僵持著,蘇恩曦沒下死手,奧金涅茲居然也沒下死手。 那聲音又持續(xù)了片刻,終于慢慢淡去,奧金涅茲松開手,惡狠狠地低聲罵道,“蠢女人!那么想殺了我?” 蘇恩曦收回匕首,奧金涅茲已經(jīng)重新點亮了電筒,但把電筒朝下扣著,只有地面上一個小小的光圈,不過靠反光也夠照明了。他的下頜多了一個血洞,好在不深,他混亂地扯了點繃帶給自己做包扎。 “幽靈么?”蘇恩曦回想剛才的聲響,背脊處的那道寒氣還在。 早已廢棄的城市,西伯利亞的凍土層里,孩子、管風琴和歡快的彌撒,往下走怕不是連著地獄的入口么? 但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她迅速地整理出一個大概的思路來,這個推測源于一個差不多一百年前的傳說。 上世紀初,考古學家對墨西哥雨林做了大規(guī)模的探索,以便找到那些阿茲臺克人留下的金字塔。一支來自英國的探險隊幸運地找了一座小型的金字塔,已經(jīng)嚴重風化,露出黑色的內(nèi)芯。他們圍繞金字塔搭建帳篷,準備做長期的測繪,然而在某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在狂風暴雨中,他們忽然看見金字塔上升起了火焰,阿茲臺克人的巫師圍繞著火堆唱歌,用于祭祀的活人被割去頭皮從金字塔上推下來,興奮的人們圍繞著金字塔高歌,金字塔下一片火把的海洋。 由于狂風暴雨他們根本無法接近金字塔,歷史和現(xiàn)在仿佛被暴風雨隔開了,他們也不敢靠近,只是戰(zhàn)栗著遙望。他們中會畫畫的人則記錄下了巫師身上的圖騰和貴族們高冠上的圖案。 太陽升起的時候,金字塔回復了寧靜,探險隊員們驚魂未定,那場暴風雨中,似乎真的舉辦了一場千年之前的血腥祭祀,主持祭祀的人似乎是依然游蕩在那座金字塔周圍的鬼魂。探險隊不敢繼續(xù)測繪,毀掉地圖撤出雨林,以免再有后來者打攪那些亡者的安寧。回到英國后他們把畫下的圖案跟阿茲臺克神廟中拓來的拓片對比。全無二致,而他們描述的那場祭祀,也完全符合阿茲臺克人的習俗。鑒于這些探險者并非真正資深的阿茲臺克文化研究者,他們不可能撒這樣一個完美的謊。 這個鬧鬼的故事在考古學家流傳了很多年,但再也沒有人找到那座雨林深處的金字塔。直到1963年飛利浦公司造出了全世界第一盤磁帶,才有了勉強合理的解釋說,那座金字塔的塔芯其實完全由磁鐵礦構成,這個天然的磁記錄儀錄下了千年之前的影像和聲音,又被當晚的雷電激活,探險隊圍觀的其實只是雨幕中的天然投影罷了。 她把這個猜測跟奧金涅茲說了,奧金涅茲卻搖了搖頭,“就算磁鐵礦堆積的金字塔能錄下當時的影像和聲音,千年來那座金字塔一直暴露在露天里,每一次雷鳴電閃對它都是一種消磁,很難相信磁信號能保持那么久。你可以試著把一卷磁帶丟在外面一年,看看它還能不能放出聲音來。我寧愿相信真的是幽靈。” “023號城市的幽靈么?”蘇恩曦問,“如果真有這玩意兒,你的蘇聯(lián)隊長們應該也在其中吧?” “那他們也該去找亞歷山大·布寧索命,跟我沒關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