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夜。 與無名鎮相比,蘇州城的夜更熱鬧、更繁華。在無名鎮,日頭一下,還未到定更,小鎮上便陷入寂靜之中。除了蟲鳴蛙叫,犬吠嬰啼,整個小鎮便如同蟄伏了一般。 蘇州自古乃江南富庶之地,與小鎮相隔不足十里,到了夜間卻是另外一幅景象,勾欄瓦舍燈火通明,長街之上行人熙熙攘攘,夜生活十分豐富。 蘇州人懂得享受,富人有富人的去處,一品居饕餮,天香樓聽曲兒,或者趁著夜興雇一艘畫舫,狎妓夜游,吟詩唱和,倒也不失風雅;窮人有窮人的去處,三五好友約到茶樓,聽說書先生講史或縱論天下江湖大事,喝得三分醉意,胡侃吹噓,倒也另有情趣。 今天逍遙客棧的生意極好,臨近傍晚,來了幾波江湖客住店,也許是日間的雨惱火,也許是旅途勞頓,紛紛來到樓下,三五成群,炒幾個菜,點幾角酒,高談闊論起來。 李傾城如今住進客棧天字一號房,是花錢的金主,范無常自然不會讓他干活。趙攔江把刀架在范無常脖子上“借”了二兩銀子去天香樓找楊笑笑,讓他幫忙客棧生意,范無常還沒這個勇氣。 唯獨蕭金衍,脾氣好,好說話,被范無?!罢垺边^來幫忙。按范無常邏輯,我給你白吃白住,還給你俸祿,總不能當個閑人吧? 客人在客棧喝酒吃肉,可憐的蕭大俠,干起了拖地、收拾碗筷的活計。蕭金衍倒也不生氣,他當過武林盟主,也餓過肚子,把這些當做是生活的體驗,從另一個角度來講,算是在人間的一種修行了。 蕭金衍把地拖完,靠在柱子上,聽一桌客人在議論最近江湖上的大事。 一個操著隴西口音的刀客道,“婁兄,時隔五年,曉生江湖的頒布了最新的天地人三榜,你剛從京城來,能否透露一二?”說著,端起酒壺,給另一藍江湖客到了一杯酒。 婁姓男子毫不客氣,端起酒一飲而盡,調起嗓門道:“我看曉生江湖這是要搞事情啊,五年前的三榜,在江湖上引起了一番動亂,這次三榜更新,恐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啊?!?nbsp; 老西兒刀客問,“此話怎講?” 婁姓男子道:“張老弟,你還年輕,可能了解不多。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凡在江湖上有些名氣的,誰肯居于人后?排名嘛,本來都是人為操作的,肯定有貓膩,排低了,自己不服,排高了,別人不服,上次三榜一發布,排名人榜三十的酒狂任鵬舉,一口氣殺了三個比他靠前的高手,八大邪王的吳法天,沒有上榜,一怒之下,殺了若干名地榜高手。你說這次三榜,江湖能不亂?“ 刀客若有所悟點點頭。 “三榜之中,水分最多的便是人榜了。天榜十大高手作不得假,地榜三十高手在江湖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排名先后肯定都有博弈,唯獨人榜,基本上就是他們斂財的工具,實不相瞞,這次排榜之前,曉生江湖的一個采風找到我,只要五百兩,就能排進人榜前五十,不是兄弟舍不得這五百兩銀子,是實在舍不得這條命啊?!?nbsp; 那人道:“原來如此。不過婁兄在江湖上人稱九命貍貓,就算不花錢,排進人榜前三十也是妥妥的?!?nbsp; 旁邊有人贊道,“原來閣下便是關東九命貍貓婁亭婁遠山,真是失敬!” 九命貍貓婁遠山,在關東一帶乃獨行俠,一手九命刀出神入化,在關外的江湖上小有名氣。此人消息靈通,與曉生江湖、八卦周刊等關系密切,以販賣江湖上消息為生,當然暗中也做些打家劫舍的勾當。 婁遠山道:“得了吧,我諢號九命貍貓,命可只有一條。話說,上一屆人榜之中,貌似只有金陵李家的李傾城進入了地榜,當然人家也有這實力,其他那些人,要么被殺,要么籍籍無名,哪里還有高手的樣子。尤其是那個蕭金衍,當年還是武林盟主,現在呢,連人榜前一百都沒排進去,江湖上也沒了影蹤,多半當年那個人榜第五,也是花錢買的,徒有虛名吧?!?nbsp; 蕭金衍聞言苦笑一番。 倒是在不遠處與青草飲酒的李傾城,嘴角露出笑容,一臉戲謔的望著蕭金衍。曉生江湖這次排行,將二十一歲的李傾城列入地榜第十三,幾乎與準一流門派的掌門一個水準,在年輕一代高手中,名列前茅。 這幾人談話聲音特別大,隱約有炫耀的意思,大堂內眾人聽得真切。青草聽到后,低聲道,“三少爺,原來您在江湖上這么厲害啊。那家主還有家里的老供奉,豈不包辦了天榜?” 李傾城彈了他腦殼下,道:“厲害個屁,曉生江湖的三榜的紙那么硬,擦屁股都不用。江湖上高手如云,哪里輪得到曉生江湖指手畫腳,你看少林、武當、兩閣、三宗、四門,可曾有人入榜?魔教八大邪王,至少也是地榜前十的主兒,可曾有人入榜?曉生江湖這些東西,忽悠下門外漢,騙騙銷量也就罷了,你要真信,哪天被人宰了都不知道?!?nbsp; 青草噘著嘴,“哼哼,反正您比蕭金衍厲害就成,這家伙沒事兒老欺負我,偷我酒,搶我吃的?!崩顑A城哈哈一笑,“我可沒這本事?!?nbsp; 這時,又有一人問,“婁兄,不知你發現沒有,這次天榜中,西楚二人、北周二人、東夷一人,我大明江湖四人,天榜第一,竟然空缺,可知是為何?” 婁遠山道,“上屆第一的太極劍張本初躍出三境之后,在江湖上便失去了影蹤,其余九人,或為一代宗師,或為皇親國戚,又沒有真正交過手,曉生江湖想排,恐怕也沒有依據可尋吧。“ 那人嘖嘖道:“三境之外,那豈不成了書劍山上的劍仙?能御劍飛行,長生不老?“ 聽得角落里有人道:“那也未必,也有可能成為別人的盤中之餐。” 蕭金衍等人順聲望去,卻見角落的桌上伏著一中年書生,身穿灰布直裰,肩頭、袖口打著補丁,洗的漿白,頭戴白方巾,負篋曳屣,看上去似一名不得志的舉子,如今已喝的醉眼惺忪,若不是他開口,眾人都沒有注意到此人的存在。 蕭金衍雖沒見過此人,但見他神光內斂,內息幾不可覺,腳下的竹篋中,有一把以灰布包裹的長劍,便已猜到了此人身份。不過,他無意江湖之事,只望了一眼,便不再看。倒是李傾城,雙指把玩著酒杯,盯著那人不肯移目。 方才與婁遠山對話的刀客道,“讀書的,你又不是江湖中人,哪里輪得到你多嘴?” 中年書生搖搖頭,并未搭話。 刀客跟婁遠山道,“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哈!” 中年書生兵并不理會他,端起酒壺一飲而盡,道,“伙計,添酒?!?nbsp; 蕭金衍聞言,連又從柜臺打了一壺酒,喊道:“來了!”小跑著將酒壺送過來,正要遞去,書生手指疾扣蕭金衍手腕,蕭金衍生出警覺,右手一側,躲閃過去,書生以指彈太淵、經渠二穴,蕭金衍變幻手訣,向下一送,將酒壺放在桌上,“客官,您的酒。” 這幾招快如閃電,并沒用內力,在場眾人中,除了李傾城,竟無人發覺,在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換了若干招。書生呵呵一笑,“我請你喝酒?!笔捊鹧艿?,“我在當值,喝酒會被扣工錢的?!?nbsp; 書生哈哈道,“有趣,有趣?!?nbsp; 蕭金衍退后了幾步,回到了李傾城身旁,探手取了一塊桃花酥,放入口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