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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宮里發(fā)例錢的日子，打成祖爺傳下的規(guī)矩，每月二十五日發(fā)錢領(lǐng)賞。

    通常是午飯前就把各監(jiān)的例錢發(fā)了，午飯后則是大小太監(jiān)發(fā)賞。這規(guī)矩兩百年下來，風(fēng)吹雨打也不能壞。

    一般，小伙者們的例錢是很少的，到手的不過幾錢，甚至十來個銅板。所以，上面公公發(fā)下的賞錢對這些小伙者就重要的多。可以說，賞錢才是小伙者們最主要的“工資”。

    領(lǐng)了錢之后，小伙者們自然是要犒勞自己一下的，因而這天也是左安門外大小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然而對這些底層內(nèi)監(jiān)而言，西值門外的三條胡同遠(yuǎn)比左安門外的飯鋪吸引人多了。

    要說那三條胡同有多好，去過的人都知道。

    二十五號這天，不但左安門外的飯店生意好，三條胡同的生意更是特別的好。

    三條胡同便是專做小伙者生意的。至于做什么生意，則是北京城一個公開的秘密了。

    小伙者們，盡管是幫沒鳥的，但也是男人。

    是男人，就好那調(diào)調(diào)，與有沒有那物件是沒關(guān)系的。

    怎么個弄法，也是五花八門。

    所謂貓有貓路，鼠有鼠道。

    因為客人的檔次和腰包不同，三條胡同這里環(huán)境肯定是很差的，不比左安門外那些棚戶居強，在這做生意的姐兒也是沒幾個年輕的，很多都是周遭府縣過來的媽子。

    這些媽子年紀(jì)最小的二十多，最大的估摸都有五十好幾，都當(dāng)奶奶的年紀(jì)了。要說做這皮肉事本就丟人，做沒鳥人的生意更是丟人，但再丟人總比在家守窮的好吧。

    況且，那些沒鳥的小太監(jiān)不比正常男人，在女人面前一個個大方的不得了，她們不用費什么勁，只要哄好了，給的錢就少不了，這生意，哪個不愛做。

    最重要的是，這些媽子們做這生意不被自家男人嫌棄，因為她們的客人得不了她們身子，就是圖個樂，玩?zhèn)€花樣，弄些物件折騰，真說起來，一個個守貞如玉，不比黃花閨女差呢。

    聽說，三條胡同有不少媽子都是一個村相約過來，呼拉拉一大幫子，她嫂子，你大姑的，妯娌搭伙，姐妹一起的，好不熱鬧。

    尤其是二十五號左右這幾天，那媽子來的叫一個多啊。

    大致平日三條胡同如果只有一百個媽子做生意，到了這幾天，至少得翻幾倍。過了這段高峰期，大半媽子們就回去忙農(nóng)活，抱孩子去了。

    這也算是個農(nóng)閑掙錢的好路子，媽子們有的掙，帶她們來的有的掙，租房子給她們的也有的掙，花錢的小伙者們也痛快，可謂是一個人人得利，大家都高興的好買賣。

    高起潛就是和監(jiān)內(nèi)的幾個人在左安門外吃了飯，然后獨自一人摸到三條胡同來的。

    從前，他真是沒來過，只聽人說過三條胡同的好。

    但再好，他都沒來過。

    因為，他不是沒嘗過女人滋味的半大小子，閨女都好幾歲了。女人身上的東西，他哪樣沒見過，不稀罕。加上就是來了，也是干瞪眼，做些隔山打牛，井底撈月的腌臜事，這算個什么事？憑的把錢便宜了那些媽子。

    可今兒，他卻是興頭來了，一定要來三條胡同花點錢尋個樂。

    這是高興，真是高興，他高起潛總算是出人頭地了。就在今天下午去監(jiān)丞張公公處領(lǐng)賞時，張公公點了他的名，要他打明兒起不用掃地了，就跟在張公公身邊做打手巾。

    張公公當(dāng)時說的也明白，差事做好了，等明年有空缺，就給高起潛補個奉御，往后也算有個前程。

    這真是把高起潛激動的無以言表，當(dāng)場就給張公公叩了幾個響頭，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起來，說他老高家窮了幾代，打今兒總算是翻身了。張公公不但是他高起潛的再造恩人，也是他老高家的再造恩人哪，以后他就鐵了心跟張公公干，刀山火海都不帶眨下眼的。

    張公公見了這架勢，也是有些感動，索性把話挑明了說。

    大意是他早就注意高起潛了，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看著就是條漢子，老是擱直殿監(jiān)里掃街也不是個事，聽說御馬監(jiān)那里在選人過去，所以他就準(zhǔn)備給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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