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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綰登時流露出了幾分凜然之色。這要是阿六伏地聽聲，那么有這樣的能耐還很正常，可人一點異樣的動作都沒有就做出這種判斷，如若是在潛行作戰(zhàn)，又或者伏擊之類的戰(zhàn)場上，這豈不是會建下奇功？可他才這么一想，就醒悟到，自己現(xiàn)在不是兵部尚書了！

    他不由得自失地拍了拍額頭，隨即就若有所思地說：“陸筑的未來岳父是還沒到，但他不喜歡講排場，張琛那幾個喜歡前呼后擁的小子也早就到了，他的兩個舅舅都不是什么頂尖的高官，更不至于要擺這樣的架子，其他我好像沒請什么人啊……”

    見陸綰明顯陷入了迷惑，張壽剛剛只是隱隱有些猜測，此時卻不禁面色微妙了起來。

    不會……真的和自己想得那樣吧？

    不可能的，今天可是經(jīng)筵第二天，講學(xué)的名儒名士當(dāng)然會換一批，而聽眾也會換一批，否則每天去聽講，對于講學(xué)者和聽講者都是一種莫大的負擔(dān)，據(jù)說這也是太祖皇帝的德政。

    但是，也有人是換不了的，比方說太后還可以找借口不去，但主持經(jīng)筵的皇帝，那卻一定要杵在那。皇帝就算再特立獨行，也不至于躲懶跑到陸家來！嗯，他一定是想多了，絕對想多了！會如此招搖過市跑來湊熱鬧的，還有朱大小姐，這會兒來的肯定是朱瑩！

    他正這么想，就只聽門外傳來了一個清脆爽朗的聲音：“阿壽這才剛剛進去？這么巧，看來我到得不早也不晚！”

    聽到果真是朱瑩，陸綰剛剛還微微蹙起的眉頭立刻舒展了開來。雖說按照規(guī)矩，各家命婦千金只會去參加別家的及笄禮，至于冠禮，那都是男人們的事，可朱大小姐要來……那就來唄？反正張壽作為正賓，他也不怕有人會傳什么亂七八糟的流言。

    然而，當(dāng)他看見朱瑩身后，那個背著手閑庭信步一般走進來，甚至還有余暇東張西望的人時，卻是不由得立刻頭皮發(fā)麻，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朱瑩來了也就算了……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把皇帝給帶過來的？今天可是經(jīng)筵第二日！

    見陸綰見著自己就猶如見到鬼似的，皇帝頓時小胡子微微一翹，等看見張壽忍不住看向朱瑩，小兩口正在拼命互相使眼色，仿佛光是用眼睛就能對話，他這才威嚴地咳嗽了一聲，隨即主動答疑解惑道：“你們不用打眼色了，朕都替你們累得慌。”

    “不用想這么多，昨天出這么大紕漏，今早朕就已經(jīng)在朝會上說了，經(jīng)筵暫停一日，讓司禮監(jiān)去重新梳理一下，把每日講學(xué)的人，聽講的人，排出大名單來，也好人人都心里有個數(shù)。若是打算在朕面前來一場激烈辯論的，那就都各自做好準(zhǔn)備，別像昨天那樣打亂仗。”

    皇帝你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圍觀群眾看熱鬧心態(tài)實在是太明顯了！

    張壽心里這么想，但絕對不會說出來。可他不說，皇帝優(yōu)哉游哉地背著手過來，卻是沖他微微一笑道：“本來今天三郎和四郎過來更合適，但是，三郎正帶著四郎在那絞盡腦汁地做著做你布置的習(xí)題，抽不出空，所以朕只能代他們來看看，回頭給他們講一講。”

    見張壽登時無語，皇帝就笑瞇瞇地看著陸綰道：“怎么，陸卿不歡迎朕？回頭你這應(yīng)該還會有更多不速之客。唔，之前應(yīng)岳山長之請，朕已經(jīng)下旨召集精通天文算學(xué)的人才了。這近畿之地就有幾個，如今人已經(jīng)到了，雖說通過初考，但之后的考核朕不想交給欽天監(jiān)。”

    皇帝毫不掩飾自己對欽天監(jiān)的不信任，見陸綰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分明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就微微笑道：“所以，你得讓你家里的人鎮(zhèn)定一點，不要透露朕的身份。就只當(dāng)朕是個尋常客人。這樣一來，朕才能通過陸筑觀察一下號稱精通天文術(shù)數(shù)的‘人才’。”

    天子特意強調(diào)了人才這兩個字，張壽頓時有些吃不準(zhǔn)對方的意思。

    這是諷刺來應(yīng)召的人徒有虛名呢，還是皇帝對這批人抱有期待呢？這是要他親自把關(guān)篩選呢，還是打算把這個重任交付給陸三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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