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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看不懂。”花七聳了聳肩，給出了一個很爽快的回答。

    聽到后頭的四皇子登時不說話了，他雖說看不清人表情，卻也知道背后那小家伙必定瞠目結(jié)舌，他就嘿然笑道：“你那老師是個很奇怪的人，就連大小姐是他未來妻子，也未必真懂他，更何況別人？”

    “這工坊里能懂他的人，大概也就是那個小關(guān)秋了，而且就算是他，也大概只能懂一部分。你那老師的老師，不知道是哪個曾經(jīng)游歷過海外，真正博覽群書的大豪，比朝中和民間那些號稱博學(xué)的家伙都強太多了。”

    “所以葛老太師才那么維護你老師，甚至連別人質(zhì)疑你老師的師承，他也全都一一擋了下來。說實話，根據(jù)太祖遺物能夠做成這樣，誰都沒想到。”就連皇帝也沒想到！

    皇帝確實沒想到，只不過不到一年的功夫，張壽竟然真的拆解了那塊他從太祖密匣中取出的奇怪計時器，然后竟然真的仿制出了東西——雖然一個極小，一個極大，從形狀來說截然不同，但最基礎(chǔ)的東西，也就是那個圓盤的走勢卻是相同的。

    當(dāng)小花生上前叫住了關(guān)秋，而關(guān)秋見到他之后，雖說因為不明白他是誰，只是拱手行禮，卻什么都沒多問，仿佛絲毫不關(guān)注似的，把他和其他人帶到了那一具擺鐘之前。他知道這少年工匠其實是一根筋，目光很快被那具與先前花七秘密送進宮一樣的擺鐘吸引去了。

    看著那鐘擺循環(huán)往復(fù)地擺動，隨即又眼看關(guān)秋打開上方蓋子，毫無防備地對他展示其中那簡潔到甚至有些寒酸的結(jié)構(gòu)，即便他見過更加復(fù)雜精巧的東西，此時仍然不禁有些驚嘆。

    當(dāng)下皇帝就問道：“此物較之之前送入宮的那具擺鐘如何？精度更高嗎？”

    關(guān)秋回答得異常爽快：“精度沒有送進宮的那具擺鐘高，就是外頭殼子做了一點更好看的花紋。”他的話異常簡單明了，甚至也毫無矯飾。

    “送進宮的那臺擺鐘，用的是幾個最好的匠人用磨床和其他機器打造和磨制的一批零件，全都是精挑細選的。他們都是最好的鐵匠和木匠，但現(xiàn)在這些零件要次一等，因為雖說也是用磨床等等做出來的，但機器不夠好，手藝也還不夠，所以零件的精度并不一致，要調(diào)整。”

    “所以算下來，這些擺鐘的精度不一，有的甚至一天會慢幾秒。按照張大哥教給我的，一個時辰有七千二百秒，這實在是不夠精確……”

    說機器不夠好，精度還不夠高的時候，關(guān)秋的臉上滿是認真，心里也確實在嘆息。而等到他說出，會利用機器來制作機器本身需要的那些金屬零件，然后進行組裝，于是制作出更多的機器時，宋舉人和小花生也就罷了，方青卻眼睛一亮。

    這位被自家召明書院岳山長認定是讀書讀太多以至于一根筋，常常說錯話得罪人的少年，此時又忍不住問道：“這機器也用機器來制作，是不是就好比鐵錘也要鐵錘來打一樣？”

    “嗯，不能這么說，鐵錘是鑄造的，不像刀劍還需要打制。”關(guān)秋卻不大理解方青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事實上，哪怕沒見過皇帝，他也知道能被帶到這里來的是大人物，可他不像尋常百姓見到大人物那般畏怯，反而顯得很平淡。

    此時，他就嚴(yán)肅認真地解釋道：“其實要簡單說起來，就如同雞生蛋，蛋生雞一樣。雞生出了蛋，但又孵出了雞，然后雞再生出了蛋……讀書人常常覺得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是一個很難解的問題，但在我看來，肯定是先有雞。”

    “因為就和這些機器似的，它們做出來的第一個零件，因為很難完全符合圖紙，幾乎都是四不像。那么，雞肯定也是一樣，它最開始生出來的，說不定也不是蛋，而是其他什么，但也能孵出雞來。張大哥說過，生物在不停地進化，現(xiàn)在家養(yǎng)的雞和當(dāng)年的野雞也不一樣。”

    這樣一個簡單的比方，就連小花生都聽得呆了一呆，而方青卻忍不住說道：“照你這么說，這真是合了太極的循環(huán)往復(fù)，生生不息之道！我們召明書院有人曾經(jīng)把一塊地劃成太極圖的樣式，然后分陰陽兩片種植，據(jù)說畝產(chǎn)量也提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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