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弄巧易成拙-《乘龍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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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華掌柜在旁邊當介紹人,張壽很難相信,被其稱作華四老爺的,竟然是個不到三十,嘴上沒毛,下頜微須的青年。要知道,這年頭但凡在官場還是商場,老人都比年輕人要更讓人覺得可信,所以弱冠少年也都忙著蓄須,仿佛隨著胡子長了人老相了,威嚴也有了。
于是,上了三十卻仍舊白面無須的人,那是幾乎鳳毛麟角,因為那樣的話,就算戴上官帽,穿上官袍,在外人眼中也不像是當官的……至于像什么,四十開外卻依舊白面無須的司禮監掌印楚寬請了解一下?
而張壽如今這還未加冠卻已經做官的年紀,卻是沒打算蓄須來裝老相,他還打算繼續裝嫩呢!所以看到一個比自己至少大七八歲甚至十歲,嘴唇上方和下巴卻依舊光溜溜的人,他自然覺得很特別。然而,他卻忘記了,自己在別人眼中,那卻是更加特別。
華四爺從接到華掌柜的信之后,一面派人快馬加鞭送回信,一面派人去蘇州整合本家執事以及其余豪商,自己就立刻坐船從淮安動身往北趕。在他看來,若能在滄州遇到張壽,那是最好,可要是人被召回京了,自己到了京城,總能想出辦法見到這一位展開洽商。
可是,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巧合的事,此時見到這么一位如他這般風華正茂的青年都要嫉妒的風儀出眾翩翩少年,他還是覺得自己一貫引以為傲的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因此,寒暄過后,他就笑瞇瞇地以此打開了話題:“張博士別看我年輕,我是家里嫡孫,所以五歲開始,我家老太爺就把我帶在身邊,見客、盤賬、會商……我從小就是這么熏陶出來的。所以家父早逝之后,承蒙老太爺信任,我年方弱冠就執掌了家業。”
“其實所謂的四老爺,這稱呼不大準確,可都已經當家了,不好再讓人叫我少爺,我四叔也不能蓋過我這個當家的去,所以大家都這么渾叫一氣。張博士你要是愿意,叫我華四又或者阿四就行,我家老太爺就是這么叫我的。”
華掌柜知道自家這位當家的四爺可稱得上一人千面,或倨傲或溫和或蠻橫或兇狠,只要人愿意,什么面貌都能露出來,可這樣謙遜的四爺,他卻還是第一次得見。雖說他按輩分乃是族叔,卻也不敢在這位老太爺一心教出的繼承人面前擺長輩架子,此時就干脆避了出去。
天知道這位四爺會不會因為被他看到那裝孫子的一面而忘了他的功勞,反而有所忌恨?
而張壽見慣了先裝孫子再翻臉的人,對華四爺這幅面孔卻也視之如常。
華掌柜退了,但他卻沒有讓阿六退下,而是笑呵呵地說:“華四爺太客氣了,論年紀你比我大,論閱歷見識,你也遠勝于我。雖說今日你是主,我是客,有道是客隨主便,但也不是什么都能隨便的。”
華四爺卻不以為然地笑道:“張博士你之前和我那十九叔商議的事,若是能成,我蘇州上下也不知道多少商戶要感恩戴德,說得更過分些,我把你當成衣食父母那都輕了,恨不能把你供在神龕中日日三炷香,猶如供財神爺。商人重利,就是這般實際。”
聽華四爺明明說自己實際,但話卻又說得風趣,張壽不覺莞爾。與人又閑扯了兩句,見人不動聲色地說著極其漂亮的恭維話,他就索性直截了當地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我如今既然已經離開滄州,滄州事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華四爺若要籌謀,要么在朝中設法,要么去找我那未來大舅哥洽商,找我卻是找錯了人。”
沒等華四爺接話,他就含笑說:“我這一趟回來,也就管著國子監我那一畝三分地,其他的事,我實在是有心無力。”
華四爺未料想張壽竟然這樣直陳撇清,微微一怔后,他就干脆也單刀直入道:“張博士真的就不顧你在滄州打造的大好局面?要知道,不管哪朝哪代,在朝堂上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地方上就是人走政息,這滄州也不知道耗費了你郎舅二人多少心血,真的說丟就丟?”
“呵呵。”張壽隨口笑了笑,繼而就輕描淡寫地說,“華四爺你這話和之前到滄州的那位司禮監呂公公,著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張壽當然不會細說呂禪的那番話,但他很確定,在游說他和朱廷芳之外,一看就很明顯喜歡搞事情的司禮監掌印楚寬,總不會忽略掉蘇幫官員之前倒江那番行動,說不定早就預備和華家之類的蘇州商人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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