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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歲那年，我被父母拋棄了，被帶到了皇宮，凈了身，皇宮壓抑而復(fù)雜，宮斗激烈而兇殘，帶著我的老太監(jiān)卻是在外出時死在江湖糾紛里。

    和尚，你只看得到光鮮，卻看不到痛苦嗎？”

    掃地僧搖了搖頭：“但施主不痛苦，痛苦的人達(dá)不到施主這個境界，施主看破了。”

    “哼！”

    夏白唇嚅動了下，咧開些弧度，然后大笑起來，笑聲被風(fēng)雪淹沒。

    掃地僧靜靜等待，強(qiáng)者總是尊重強(qiáng)者，這與立場無關(guān)。

    他枯坐此處許多年，神明雖說極樂，經(jīng)文雖說看穿，但是沒有笑，沒有哭泣，沒有歡樂，沒有傷悲，生時短短數(shù)十載，去換死后極樂，值得嗎？

    掃地僧已經(jīng)很老了，和度厄一樣老，老人總喜歡胡思亂想，尤其是生與死的問題，總歸會在腦海里一一復(fù)盤，雖然這些念頭早就被信仰掩蓋。

    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卻是清醒足夠，能夠再去思索自己的意義。

    所以，掃地僧很想聽聽這位年輕的同階的觀點(diǎn)。

    他很有耐心，也表示出了足夠的尊重。

    夏白的笑聲停止了，“我沒有看破，因?yàn)槲腋鼒?zhí)著了，我永遠(yuǎn)放不下，永遠(yuǎn)執(zhí)著。”

    掃地僧道：“施主可曾手捧過沸騰的水壺？壺身滾燙，雙手去捧，那炙熱不僅灼燒皮膚，更火灼燒靈魂...老衲只是告訴你，痛了，就不會再執(zhí)，就會放下。”

    夏白淡淡反問：“為何要放下？”

    掃地僧坦然道：“為了心中寧靜，為了不再沉淪苦海，為了不沾三千煩惱。”

    夏白問：“那你做到了？”

    掃地僧輕聲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如此而已罷了。”

    夏白問：“那你開心嗎？”

    掃地僧道：“喜怒哀樂，皆是浮云，何必困惑于此？”

    夏白又問了句：“因?yàn)?..我沒有放棄，因?yàn)槲疫€執(zhí)著，因?yàn)槲也幌雱褡约嚎赐福驗(yàn)槲矣X得總有一日，我也會破開虛空，成為俯瞰眾生的神明，去看別人看透。”

    大雪寒舍里，兩人沉默下來。

    “施主要看什么經(jīng)文。”

    一翻論道，倒是令氣氛略微緩和下來。

    夏白直接道：“四十二章經(jīng)。”

    掃地僧本是起身的身子頓住了，他面露苦澀：“抱歉，唯獨(dú)這經(jīng)文絕不外借。”

    他起身的時候，手已經(jīng)抓住了身側(cè)的掃帚。

    夏白也握住了腰間的長刀，手掌壓刀，刀柄幽藍(lán)的光芒里，他面龐籠罩在神秘之中，而眼前這掃地僧的威脅度竟然變成了5，這說明自己又強(qiáng)大了幾分。

    只是再看手上的刀與燈，卻還是妥妥的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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