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大唐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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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跟她比,還太青澀稚嫩。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蘇大為篤定道:“圣女。”
是了。
這水晶棺中的人,必然是小蘇的母親,苯教圣女。
若非是小蘇母親,這天下,又怎么會有如此相似的兩人?
但,若她真是苯教圣女,為什么會在這山中地宮腹心?
為何會被藏在地宮金花下?
又是誰將她封印在這冰棺中的?
當(dāng)年苯教苦苦想尋回圣女,可曾知,圣女就在神女峰圣地中被封印著?
以蘇大為的能力、眼光,早已一眼看出,圣女現(xiàn)在完全失去知覺。
她就像是被凝固在琥珀中的小蟲子。
時光永遠(yuǎn)停留在,被鎖入水晶中的瞬間。
……
鏘鏘鏘鏘~
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粗重鐵器磨擦的聲音,將李治從半睡半醒中驚醒。
他揉著昏沉的額角,向站在階下掌燈的太監(jiān)含混問道:“王承恩,王承恩,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叫了兩聲,四下無人應(yīng)。
李治不禁有些著惱。
雖為帝王,仍有些起床氣。
“王承恩,你這狗殺才在做什么?連朕的話也敢不回。”
這一下,終于有人理了。
一盞油燈隨著階下人,搖搖晃晃的上來。
卻不是平日服侍的老太監(jiān)王承恩。
而是一個小宮女。
身子瘦弱窈窕。
手里捧著一盞精致小巧的鯨油燈。
唇如涂珠。
鳳眸靈動。
眉心以朱砂繪著盛放的花瓣,十分醒目。
不知為何,李治覺得這小宮女有些眼熟,卻也不以為意:“王承恩去哪了?”
“圣人忘了?前幾日有波斯總督卑路斯請求內(nèi)附,圣人下旨,設(shè)立波斯都督府,令王承恩帶圣旨去安西大都護行所傳旨,并為監(jiān)軍。”
小宮女年紀(jì)雖小,口才卻便給。
寥寥幾句,便將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李治扶著陣陣疼痛的額角,依稀有些記憶,似乎是有這么件事。
那卑路斯據(jù)說是吐火羅以西,名波斯國的王儲。
前些年國中遇到大難。
新崛起的大食國攻破波斯都城泰西,國王伊嗣俊殉國。
卑路斯做為王儲繼任國王,一邊率殘軍退守抵抗,一邊尋求援助。
原本是向吐蕃國求救。
畢竟吐蕃離得近。
但不曾想,波斯使節(jié)才到高原,卻驚聞吐蕃已經(jīng)被大唐攻滅。
滅吐蕃者,乃大唐一位年輕將軍,名蘇大為。
消息傳回去,卑路斯又驚又恐。
吐蕃國的強大,他是清楚的。
但強大的吐蕃,居然被一名年輕的唐將,一兩年內(nèi)打到滅國。
那大唐又是何等的強大?
經(jīng)過一番問詢,找到波斯一些年長智者和商人問過后,才知道大唐的情況。
原來在遠(yuǎn)東之處,有比波斯和大食更富饒強盛之國。
想要挽救波斯,希望不在吐蕃,而在東方的大唐。
卑路斯一邊極力抵抗,拖延時間,一邊向大唐接連派出使臣。
往返數(shù)年,波斯的版圖被大食殘噬殆盡。
卑路斯一路從波斯退至吐火羅,向唐境遷徙,直至進入大唐藩屬,突騎斯的領(lǐng)地。
若再退,只怕要退到怛羅斯和碎葉水附近了。
直到這時,大唐圣人李治,才收到姍姍來遲的來自波斯末代國王卑路斯的來信。
并同意收留。
順便,下旨設(shè)立波斯總督府。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盡管近兩年李治連番受到蘇大為叛唐,自己病痛折磨、沙門勢力大損,等沖擊。
但他仍舊是極具雄心的帝王。
開疆拓土之心,從未熄過。
原本以為,吐蕃和吐火羅,就是大唐版圖的盡頭。
現(xiàn)在來看,在極西之地,仍舊有大片富饒土地,或許可以……
李治收回了思考。
他感覺頭痛欲裂。
一邊艱難吸氣,一邊向小宮女道:“皇后何在?喚她過來,我,朕不太舒服。”
“圣人,皇后在處理極重要的朝政,恐怕不能過來了。”
“什么?”
李治勃然大怒。
他自從修煉那金剛六如的密宗“移識”之法后,情緒越來越暴躁。
原本調(diào)養(yǎng)不錯的頭風(fēng)之癥,再一次襲來。
聽得小宮女的話,一時頭痛欲裂,厲聲道:“好大的膽子,你叫什么?朕說話,什么時候輪到你替皇后做主?來人,來人!”
回答他的,是小宮女咯咯嬌笑聲。
“圣人吶,您不記得我了?奴婢上官婉兒。”
小宮女盈盈下拜,雙眼媚眼橫波的斜來:“吾父上官儀。”
李治面色微變。
上官儀?
他記起來了,那個曾被自己做宰相培養(yǎng),后來因與王伏勝暗中勾結(jié),彈劾廢后。
結(jié)果自己一道旨下去。
上官家就灰飛煙滅。
上官儀的女兒,居然混到宮里做了宮女?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朕怎么不知道?
無數(shù)疑問從心頭涌出。
李治終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不對,不對!
鏘鏘鏘~~
那種磨刀聲更近了。
像是將橫刀,一下又一下,在粗礪的大石上反復(fù)刮擦,直至擦到锃亮如水。
一道雪亮的刀光,映入李治眼眸。
李治大驚,向后跌跌撞撞退去。
他依稀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身披明光鎧,手握橫刀站在階下。
一個日夜在心頭縈繞,令他做夢都驚懼而醒的名字,一下子沖出口。
“蘇……蘇大為!”
……
萬里之外。
明月照亮巴顏喀拉山上的積雪。
皚皚白雪,猶如玉人梳妝,在夜下分外妖嬈。
在這積雪之下,深達千百丈,一種超出世俗理解,常理之外的圣殿地宮中。
金花圖案中心,矗立著那高大的冰晶。
行者、桂建超,與蘇大為三人,正好以品字型,圍著這冰晶。
地宮幽靜得可怕。
也沉悶得可怕。
蘇大為心中各種念頭紛沓而來。
一時竟忘了說些什么。
終于,終于找到聶蘇的母親。
但這謎題不但未解開。
反而更加令人困惑。
“圣女?這便是苯教圣女?她……不是詭異?”
這句話出口,蘇大為才意識到,自己還不是聶蘇母親叫什么。
但是看聶蘇與圣女的容顏,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確定是母女無疑。
不然天下哪里找這么相似的兩人。
蘇大為將神識掃過去。
想透入冰晶中的圣女,察探一下她身體狀態(tài)。
其實要細(xì)究,這番舉動有些無禮。
以大能神識內(nèi)視,什么衣物都直接穿透,等若空無一物。
有些尷尬。
但現(xiàn)在聶蘇昏迷不醒,圣女也被人封印在冰棺中。
蘇大為心情之焦急,自不待言。
就在神識擴散出去瞬間,行者與桂建超幾乎同時臉色一變,急喝道:“不可!”
遲了!
神識與那冰晶相撞,并沒有如蘇大為想像般的穿透進去。
相反,發(fā)生劇烈的褶皺與扭曲、震蕩。
嗡~~
整個地宮發(fā)出劇烈顫抖。
隆隆有聲。
頭頂上方,灰塵砂石簌簌掉落。
地動山搖。
“停下!”
行者鐵棒一揮。
桂建超曲指一彈。
鏘!
一聲尖銳鳴響。
蘇大為神識一卷,將二人真元吞沒。
神識瞬間收回。
這般收發(fā)由心,行者兩眼一張,眼眸中金芒暴射。
桂建超瞳中鬼火瘋狂跳動。
雖然方才蘇大為說過自己已經(jīng)是一品大能。
但兩人離開蘇大為才多久?
短的如桂建超,也不過是一兩年時光。
長的如行者,也才六年。
六年前,蘇大為才是什么境界?
如何能從一個中等的異人,一躍成為力量金字塔的頂點,俯瞰眾生?
不可能!
縱然是以石猴之能,面對境界在自己之上的存在,也沒看出虛實。
直到此刻,方才知道蘇大為所言不虛。
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阿彌,你真的,真的已經(jīng)……”
行者呲起尖牙,搓了搓牙花。
有些牙酸。
也不知是羨慕還是感概。
而另一旁的桂建超,神情就精彩了。
那張臉,活像是變臉一樣,各種情緒依次浮現(xiàn)。
扭曲至極。
“不到兩年,才不到兩年,你真的是一品了?”
桂建超喉結(jié)蠕動:“是不是騰根之瞳助你成就一品?”
蘇大為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而是轉(zhuǎn)頭轉(zhuǎn)向身后。
他來時的向。
叩叩叩~
敲門聲。
在這個時候,在這深不可測的山腹地宮之中,竟有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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