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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你令我誕生，但我的身體似乎還需要一些細微調整。”

    當你說完第一句話之后，老科學家收起笑容睜大雙眼，立刻從手表側面彈出半透明的全息投影，飛快地用彈動手指進行著操作：“天啊，這是你第一句發言，這是歷史性的一幕，我必須趕緊記錄下來，詳細研究。「感謝」代表你的初始性格存在一定的親和力，「誕生」意味著你也認同擁有自我是嘛，「細微」就是說你覺得目前身體沒有什么大礙對吧？”

    嗯、唔、原來如此、真是有趣——老科學家陡然進入了忘我的境界然后把你扔在一旁，態度轉變之快令人始料未及。恐怕此刻在他的眼里除了半透明的操作界面再無其他了，這是種強大的精神集中力。

    你這個所謂的摯愛孩子被晾到一邊。

    環顧四周。

    光潔平整渾然一體的四壁與天花板是純白的，而且泛著熒光，呈無影燈的效果，令你和老科學家腳下都沒有影子。在一座弧形大屏幕的大型電腦臺上擺著至少六袋壓縮餅干的廢棄包裝，這大概就是他平時的主食。沒有任何空瓶子，或許攝取水分有更加便捷的方式。房間里有四臺大型科研設備，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室內角落里有間玻璃隔離室，里面僅有三米見方的大小，不知為何最為引起你的注意。

    空空如也，里面曾經隔離過什么東西呢？

    老科學家忽然抬起頭：“好了，你需要進行哪些細微調整？”說罷，他恰巧發現你的目光盯著隔離室。

    “這算歸巢本能嗎？”摸了摸下巴，他解釋道：“你在聚合為人形之前，每一個納米機械都是從這間真空的隔離室制造出來的，可以視作你的起源之地。”

    頓了頓，老科學家將拳頭砸在手心：“或者！你能感到自己身體一部分的存在？沒錯，又不是生物，這比歸巢本能的假說更有可能。這隔離室里還有不少和你一模一樣的納米機械體，難怪你會在意了。”

    說不上來，或許是那樣吧。整座實驗室里你確實最在意隔離室。

    “我這就把它們放出來，稍等。”

    老科學家說著小跑到隔離室前，按下按鈕，升起玻璃墻。當然，那里原本什么都看不到，如今更是如此。一種神奇的感覺在你的心底產生──你知道有數量很少的、不可視的某種存在隨著空氣緩緩向你飄過來，它們是親切的、自然的，仿佛原本就屬于你身體的一部分。

    那些透明的東西貼在了你的皮膚上，不再飛舞了，似乎找到了能夠安心的歸屬。

    “這真是有趣的現象，我第一次見到納米機械體會有歸巢現象。”老科學家敲了敲厚底眼鏡，似乎能夠憑它看到極細小的納米機械體的存在，語氣篤定，“或許你的自我意識對相同納米機械有絕對的統治力，或許你的人形身體在運動時產生了些許損耗所以才需要補充新的納米機械體，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重要課題。你要知道，我已經為你設定了應該聚集的納米機械體數目，剛才的歸巢現象本不該有。”

    為了保持你的人類體型，老科學家當然會提前限制聚集的數目，否則豈不是會無止境的聚集在一起，使你變成一個巨人？剛才只是從隔離室里釋放了數量極少的納米機械體，就算吸收了它們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吧，但看來這位老科學家并不這么想。

    老科學家突然摔了一跤。

    他專注于思考學術問題，不慎踩到了地板上的液體而滑倒，咣當一聲動靜不小。金屬地板本就光滑，再加上你剛才被領著來回走了兩圈，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足跡。

    “痛痛痛……”老科學家揉了揉腰，坐起身，喊道，“喂，來打掃一下！”

    話音剛落，原本以為沒有任何門窗的墻壁忽然升起了一小部分，形成門口，并且過來了一個圓盒型的掃地機械。它迅速的出現，在足跡上經過，將水痕清除得一干二凈之后又慢悠悠的返回了門里。

    門，再次變回了渾然一體的墻壁，令人很難找到位置。顯然，無論門外是積塵小庫房還是別有洞天，這里不是唯一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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