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蒙仲看了一眼肥幼,沒有說話,但眼神中顯然透露個一個訊息:你提這個做什么? 肥幼沒有解釋,自顧自說道:“再想想,主父身邊當時真的是人才集聚,除龐煖暫時下落不明外,像你,還有劇辛、樂毅、趙奢,如今都成為了一方人物……若是你等仍留在我趙國,真不知我趙國會強盛到何等地步?”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么么?』 蒙仲張了張嘴,原本想開口問問肥幼,但最終沒有發問。 也是,如今再提這個,為時已晚,魏王遫對他也不薄,他怎么可能拋棄魏國投奔趙國?更何況趙國如今立場不明。 想了想,他開口說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吧。” 說罷,他抬頭看向趙王何,問道:“趙王,此番我是代表魏國出使貴國,先聽聽我的來意如何?” 趙王何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蒙卿且說。” 見此,蒙仲正色說道:“此事要從秦國國相穰侯魏冉出使齊國說起,郯城之戰后,齊燕兩軍敗退,此后魏冉便從郯城前往齊國臨淄,覲見齊王……后來我方得知,魏冉向齊王提出了‘秦齊互帝’的建議……” “秦齊互帝?” 與此同時,在奉陽君李兌的府上,薛公田文也正好與李兌、李躋父子說到秦齊互帝這件事。 對此李躋并不是很清楚,不解問道:“何謂秦齊互帝?” 田文便解釋道:“即效仿當年我魏國國相惠子的徐州相王,使秦齊兩國相互承認對方的帝位,借此達成共識。” 聽聞此言,李躋睜大眼睛駭然說道:“此舉豈非視周王室于無物?” 周王室? 奉陽君李兌輕哼一聲,轉頭對田文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魏國突然態度大變……想來,本來你魏國是想趁這次機會罷免我的相位,誰曾想魏冉出使齊國,秦齊或有結盟跡象,是故你魏國慌了……”說到這里,他上下打量了幾眼田文,笑著說道:“換而言之,薛公此番出使我趙國,多半是希望說服我趙國倒向你魏國那邊吧?莫要否認,你們可是連蒙仲都派了過來,是想讓他說服君上吧?……這可真是有意思了,君上那邊姑且不論,薛公何以認為您就能說服老夫呢?老夫可不想得罪齊王。” 聽到李兌的話,田文輕笑說道:“奉陽君,曾經有一座山,山中有一虎一羆,皆欲爭做山中之王,奈何山中除二獸外仍有狼狐,為防止狼、狐趁虛而入,虎羆二首便欲聯手先解決山中其余的野獸,隨后再爭奪山中之王的名號……如今魏趙兩國,就是其中最強壯的狼狐,您覺得,齊、趙兩國會放過這兩頭狼狐么?仔細想想吧,奉陽君,一旦齊國與秦國達成了盟約,整個天下的大勢將徹底改變,到那時,趙國對齊國就不再重要了。” “……” 聽到田文的話,奉陽君李兌沉默不語。 誠然,田文說得并沒有錯,現如今趙國對齊國重要,是因為齊國除趙國以外并沒有其他強力的盟國,因此無論是吞并宋國,還是對抗秦國,齊國都需要趙國這個盟國。 而總的來說,齊趙之盟主要是為了聯合抵抗秦國。 但假如秦齊兩國確實結了盟,雖說齊國也不至于會立刻解除與趙國的盟約,但趙國未見得不會步上宋國的后塵,成為繼宋國之后——可能是繼宋燕兩國之后,又一個被齊國吞并的國家。 但薛公田文想用這件事說服他改變立場,背棄齊國而倒向魏國,李兌只能說對方想多了。 沉思一番后,李兌搖頭說道:“秦齊互帝這件事,只是你魏國的臆測,老夫并未收到任何相關的消息,薛公想借這件事騙我趙國與齊國斷絕邦交,呵呵呵……” 田文聞言淡淡笑道:“在下并不奢望貴國與齊國斷絕邦交,在下只是希望維持現狀。” “維持現狀?” “不錯!”田文點點頭說道:“諸國之間,最最不能容忍秦齊兩國結盟,這一點,相信奉陽君亦知曉利害,不必在下過多贅敘。……倘若秦齊兩國當真借互帝之事締結了盟約,那么,無論如何都要給予破壞,奉陽君覺得呢?” 奉陽君李兌微微點了點頭。 的確,雖然他并不會因為田文幾句話就放棄與齊國的邦交,但考慮到他趙國、他自身的利益,他也不希望秦國與齊國締結盟約,畢竟此事無論是對于趙國,還是對于他自身,都不是一件有利的事。 想到這里,李兌點點頭說道:“在這件事上,老夫會站在薛公這邊。” 聽聞此言,田文心中大悅,旋即從懷中取出一小冊竹簡,雙手遞給李兌。 “這是……”李兌接過竹簡掃了幾眼,繼而眼眉一挑。 此時,田文笑著說道:“在下知道,齊王用陶邑為誘,騙奉陽君協助齊國討伐宋國,害得奉陽君落到今日這般境地……其實說起來,無論是在下,還是我國的大王,皆對奉陽君并無惡意,唯獨翟章……奉陽君你知道,翟章長年駐軍于鄴城,終年免不了與貴國發生一些摩擦,更別說奉陽君當年駐軍于中牟,與他針鋒相對,可能是這個原因,翟章才會聽信秦人的欺騙,與秦人一同逼迫貴國,要求奉陽君讓出趙相之位……而事實上,這并非我國大王的本意。這不,大王得知后,便將翟章召回,兼又深感愧對奉陽君,是故讓在下帶來此物,將河陽、姑密二地封于世子……” 說到這里,他轉頭看了一眼從旁的李躋。 李躋一愣,旋即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讓魏王費心了……”李兌笑著說道。 說實話,對于田文方才那段解釋,他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沒有魏王的授意,沒有田文的默許,翟章敢聯合秦國的白起逼迫他李兌退讓趙相之位? 說難聽點,這回若不是趙王何力挺他,他李兌也抵不住秦魏兩國的壓力。 可田文今日卻說,那竟是翟章的一意孤行? 開什么玩笑?! 但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既然收了好處,李兌當然要配合田文演下去,不能再因為這件事而再做追究,這也是歷來不成文的規矩。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竹冊遞給兒子,捋著胡須笑道:“老夫也相信這是那位翟大司馬的獨斷,自然不會因此對魏王以及薛公有何成見。” “奉陽君高義。”田文笑著拱了拱手。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從旁,李躋喜滋滋地觀閱著竹冊中的內容,歡喜于自己得到了兩塊封邑。 其實說實話,奉陽君李兌一大把年紀了,之所以想要陶邑,無非就是為了留給兒孫,雖然這次由于秦魏兩國的干涉而沒能得到陶邑,但魏國卻獻上了河陽、姑密兩地,總的來說也不算太虧。 見李兌、李躋父子皆極為滿意,薛公田文亦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巨石。 李兌這邊,他已經安撫完畢,剩下的就只有趙王何那邊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