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原來如此。” 季泓聞言肅然起敬,連忙告罪道:“是在下欠計較了。” 白起亦不在意,在點點頭后叮囑道:“為避免被魏軍的騎兵察覺,季將軍不妨命士卒多砍些林木,于憚狐、陽人兩座城邑外所擺設(shè)些防御,無論對于那些騎兵,還是即將到達的魏軍主力,相信多少能起到一些幫助。切記,小心士卒在伐木時遭到騎兵的偷襲,派軍中的弓弩手負(fù)責(zé)警戒,倘若騎兵靠近,便遠遠放箭,不可追擊。” “喏!”季泓抱抱拳,領(lǐng)命而去。 看著季泓離去的背影,白起沉默了片刻,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左肩。 此時他左肩的箭創(chuàng),早已結(jié)痂,再過些日子就能痊愈,但那日他險些直面死亡時所留下的畏懼,卻化為了對魏軍某個家伙的忌憚。 正如季泓所言,他白起是一個非常膽大之人,“出奇制勝”、“兵行險招”,是他得以擊破公孫喜的兵法。 但魏軍主力當(dāng)中有那個姓蒙的家伙,他不敢再用那些險招。 務(wù)食于敵、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這是兵法中最高的運用,若換做其他對手,白起有自信令整個韓國都陷入對他秦軍的恐慌,順便還能解決掉那六萬魏軍,但那個姓蒙的家伙,反應(yīng)極快,立刻組建了三支騎兵,破解了他「務(wù)食于敵」的策略,反過來再次讓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縱使是白起,面對一個絲毫不亞于自己的對手,亦不敢妄言勝敗。 當(dāng)然,雖說沒有把握戰(zhàn)勝那支魏軍主力,但白起亦不認(rèn)為對方可以輕易戰(zhàn)勝他。 立志要像張儀那般,使自己的名字有震懾諸國之威的他,豈能如此輕易就敗在一個籍籍無名的家伙手中?哪怕對方亦有著不遜于他的才華。 而與此同時,蒙仲正在負(fù)黍城外的魏軍駐地,在一堆篝火旁聽著蒙虎、華虎、穆武三人派來的騎兵逐一稟報秦軍的動向。 白起猜得沒錯,此刻的魏軍主力,離憚狐城確實只有兩日路程的距離,而且這兩日路程的路程,還并不需要魏軍用急行軍模式,否則明日黃昏前,甚至再早一兩個時辰,蒙仲便能率軍抵達憚狐城一帶。 但沒必要,畢竟在蒙仲看來,前方的秦軍已在甕中——前有韓軍,又有他魏軍,那支秦軍還能逃到哪里去? 更何況據(jù)送遞消息的那幾名騎兵所言,這兩日秦軍按兵不動,肆意在城內(nèi)搶掠,蒙仲估算了一下,縱使他大軍按照平日里的行軍速度趕路,秦軍亦不可能將他們甩開太遠。 畢竟還有蒙虎、華虎、穆武三人率領(lǐng)的攏共近千騎兵拖著秦軍。 在那幾名騎兵告辭離去之后,蒙仲將竇興、唐直、魏青、費恢、鄭奭、蔡午等軍司馬請到一起,向他們講述了當(dāng)前的情況:“秦軍這兩日按兵不動,只在憚狐、陽人兩座城邑?fù)屄樱也率菫榱讼蛞了粐鰷?zhǔn)備。……伊水那邊,華虎已派人通知了暴鳶,相信暴鳶會立刻派軍隊駐守伊水西岸,防止這支秦軍逃回其國,咱們只需要尾隨其后,伺機與韓軍一同對秦軍展開前后夾擊即可。……對此,諸位有何建議?” 聽聞此言,諸軍司馬彼此互視了一眼,臉上表情微微有些古怪。 原來,這些軍司馬們倒是也想?yún)⑴c一下討論,或者給出一個建議,問題是蒙仲已經(jīng)策劃地非常周祥了,他們實在不知道還能建議什么? 見諸軍司馬彼此相望,卻無人開口,蒙仲還以為他們是在謙讓,于是便轉(zhuǎn)頭對竇興說道:“竇司馬,不如由你開始?” “啊?我?”竇興愣了一下,旋即連連擺手。 倘若是換做前幾日,或者他還會給蒙仲一點建議,比如在騎兵那件事上,而事實證明,眼前這位年輕師帥的眼光確實比他厲害地多,那區(qū)區(qū)千名騎兵,迄今為止非但已經(jīng)擊殺了三倍以上的秦軍士卒,還將秦軍主力監(jiān)視地死死的。 這讓竇興暗自為之前那句「騎兵無用」而感到羞恥。 不過經(jīng)過這件事,竇興也明白了一件事,即眼前這位年輕師帥所思考的策略,永遠要比他更周全、縝密,與其鬧出笑話,還不如乖乖聽命,如此也不至于再弄出什么「騎兵無用」的笑話。 總而言之一句話,在蒙仲面前,竇興決定放棄思考、言聽計從。 有絞盡腦汁的工夫,還不如養(yǎng)足精力,待與秦軍開戰(zhàn)時有充足的精力多殺幾個該死的秦人,反正這位年輕的師帥考慮問題面面俱到,根本不需要他們再給出什么建議。 他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下對蒙師帥已心服口服,師帥只需下令即可!” 聽聞此言,圍坐在篝火旁的諸軍司馬們亦是露出了善意的笑容,連連點頭稱是。 甚至于魏青還開玩笑說道:“有蒙師帥在軍中,我等著實省心許多。” 聽了這話,蒙仲愣了愣,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但見諸軍司馬臉上都掛著笑容,他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當(dāng)晚,他帶著蒙遂、向繚、蒙傲三人在駐地中散步,期間他將這件事告訴了三人。 蒙傲聽完后不解地問道:“這樣不好么?這樣說明諸位軍司馬對族兄已是非常信賴……” 蒙仲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但這樣對整個軍隊,以及對那幾位軍司馬,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這話讓我想到了犀武。”向繚在旁感慨道。 “是啊。”蒙仲微微點了點頭。 他知道向繚這話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指竇興、魏青等軍司馬曾經(jīng)在公孫喜面前亦習(xí)慣了言聽計從。 雖說軍卒以服從命令最為優(yōu)先,但若是連思考都放棄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當(dāng)初秦軍偷襲魏軍前,整個軍議中就只有他蒙仲提出了異議,其余軍司馬無不對公孫喜的判斷深信不疑,其原因無非就是公孫喜乃當(dāng)世名將。 但事實證明,就算是公孫喜那等當(dāng)世名將,他也會有犯錯的時候,倘若無人指出這個錯誤,那么結(jié)局就會像之前的魏軍那般,雖有十八萬大軍,卻在一夜之間被兵力遠遠少于他們的秦軍擊潰。 想到這里,蒙仲忍不住對族弟蒙傲說道:“阿傲,人一定要思考,有自己的主見,哪怕是錯誤的主見也不要緊,要用勇于提出來,這次錯了,下次你就會吸取教訓(xùn)。但倘若別人說什么你就做什么,那就永遠無法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統(tǒng)帥。” “阿仲說得對。阿傲,你還小,要引以為戒。”蒙遂亦在旁點點頭附和道。 年僅十五歲的蒙傲點點頭,將兩位族兄的話牢記于心中。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