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子時三刻,魏軍主營的中營處烈火熊熊,秦軍主帥白起環抱雙臂而立,凝視著正前方遠處仍在廝殺的亂局。 就目前而言,秦軍的優勢極大,魏軍主營的北營、中營、東營三個營區已經徹底淪陷,營內的魏軍或被他秦軍所殺,或四下逃亡,不夸張地說,有接近十萬魏軍已經被擊潰。 當然,這個預估數字指的是被擊潰的魏卒數量,并非是指戰死的魏卒數量,畢竟有許多的魏卒見己方大勢已去,皆已四散逃亡,白起也懶得派兵去追殺他們。 他此刻的目標只有一個,即仍在頑抗的南營,那里是公孫喜麾下最后的反抗力量,只要徹底擊破南營,人勢浩大的十八萬魏軍從此不再是他們的威脅。 但就目前來看,南營的反抗非常激烈。 “白帥。” 見白起神色如此凝重,秦將季泓在旁寬慰道:“魏軍敗局已定,縱使公孫喜率軍頑抗,亦無法挽回局面,白帥何必過多顧慮?” 聽聞此言,白起微微搖了搖頭,解釋道:“我擔心的,并非是眼前的魏軍,而是位于伊闕山南的十萬韓軍。……這場夜襲自發動到如今,已過了兩個時辰,已拖得太久了。我毫不意外韓軍那邊已經得知了魏軍主營被襲的消息……”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停頓,旋即略帶幾分惆悵地說道:“倘若暴鳶率軍前來援救魏軍,那倒無妨;最怕他棄魏軍不顧,率軍直奔我軍主營,甚至是趁機去奪取新城、宜陽……那就糟糕了。” “原來如此。” 季泓恍然大悟,旋即皺著眉頭猜測道:“不過在下認為,暴鳶豈敢不救魏軍?從這場仗來說,若十八萬魏軍皆被我軍擊潰于今晚,韓軍必然心生畏懼;于魏韓兩國而言,此番魏軍乃是援助韓國而來,暴鳶無論如何也不能置魏軍不顧……” “但愿如此。” 事實上白起也是這般安慰自己的。 說著,他長長吐了口氣,旋即正色又說道:“總而言之,還是要加快速度,盡快擊破公孫喜最后的頑抗。……衛援那邊的戰況如何?” 衛援,即此前率三萬秦軍駐守香山的將領,在白起對魏軍主營發動偷襲后,衛援亦立刻率領三萬秦軍橫渡伊水,攻擊魏軍主營的東營,將魏方的鄭奭、蔡午兩名軍司馬麾下軍隊擊破,隨后率軍繞襲南營的東側與南側,試圖協助白起軍,對南營展開多面夾擊。 只不過,南營的魏軍準備時間最充分,不像其余幾個營區那般倉促應戰,因此短時間內秦軍仍無法徹底擊破南營,以至于兩軍出現了似眼下這般的僵持局面。 “西邊呢?” 在聽完季泓的匯報后,白起皺著眉頭問道:“向壽將軍還未率軍來援么?” 季泓搖了搖頭,猜測道:“多半是被擋在雒水了……你知道,雒水那邊也駐扎有一支魏軍。” 白起皺著眉頭微微點了點頭。 他并不責怪向壽遲遲未曾按約抵達共同圍攻魏軍主營,畢竟這是魏軍,縱使他白起,也只是依靠攻其不備才得以創造出似眼下這般的優勢局面,倘若是正常兩軍交鋒,縱使他十三萬秦軍全部在此,十有八九也不是魏軍的對手。 再考慮到向壽已經包容了他許多,白起亦不好奢求更多。 “看來雒水的那支魏軍,亦不可小覷。……呼,可能已等不到向壽將軍的援兵了,只能靠我們自身了……” 說著,白起面色一正,沉聲下令道:“速速通告全軍將士,此戰如能擊潰十八萬魏軍,則全軍士卒皆升爵三級!” “升爵三級?”季泓臉上露出幾許驚訝。 像這種以「全軍升爵」來激勵士卒士氣的方式,在秦國軍隊中可謂是非常常見,也是尋常秦軍士卒除了殺死敵卒的方式外獲得升爵的一個途徑,不過基本上都發生在艱難的攻堅戰。 但是,似白起這般一口氣許諾升三級爵位的,這在秦軍對外戰爭中還是非常罕見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 當然,考慮到這場戰爭的關鍵,相信就算是秦王嬴稷與穰侯魏冉,都會欣然默許——若能徹底擊潰十八萬魏軍,什么都好說。 僅片刻工夫,白起的許諾便傳遍了其麾下五萬秦軍士卒。 霎時間,五萬秦軍士卒爆發出一股震天般的歡呼聲,讓苦苦抵擋他們的魏軍士卒們一陣心驚。 旋即,這五萬秦卒的攻勢就變得更為兇猛。 『擋、擋不住了……』 眼見自己麾下的士卒逐漸被秦軍壓制,公孫喜麾下部將竇興、魏青二人大驚失色。 “擋住!給我擋住他們!” 在吩咐麾下將士拼死抵擋秦卒后,竇興同僚魏青、費恢二將私底下商議道:“我觀秦軍的攻勢愈發兇猛,恐這道隘口難以阻擋。” 他所說的隘口,即指營區與營區之間的狹隘通道,這原本就是為了防止被敵軍殺穿諸營而設,但事實上效果并不是不明顯。 在聽了竇興的話后,費恢正色說道:“此處由我暫守片刻,你二人立刻前往請見犀武……”說到這里,他稍稍遲疑了一下,用委婉的方式表述道:“我軍的傷亡太大了。” 竇興、魏青二人點了點頭。 他們都明白費恢的意思,無非就是暫時撤退,待重整旗鼓后再與秦軍廝殺,畢竟似當前的戰況,怎么看他魏軍都不可能再挽回局面。 在簡單商議幾句后,竇興、魏青二人便離開了隘口,直奔公孫喜所在的“本陣”。 結果到了“本陣”處時,他二人卻驚愕地看到,公孫喜與公孫豎二人,似乎起了嚴重的爭執。 不得不說,這著實讓他們大感意外。 要知道在河東魏軍中,除公孫喜以外,就數他的老兄弟公孫豎職權最高、威望最高,雖然公孫豎基本上并不過問征戰之事,只負責保障軍中的糧草、輜重等事。 “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在竇興、魏青等諸魏軍兵將驚詫的注視下,公孫喜惱羞成怒般質問著公孫豎:“我才是大王所命的主帥,你豈敢違背我的將令,擅自下達全軍撤退的命令?” “我只是不希望這十幾萬兒郎,為你那糊涂的命令而盡皆喪命!”公孫豎毫不退縮地說道。 “你……” 公孫喜滿臉羞怒,連指著公孫豎的手指都在顫抖。 忽然,他指著公孫豎厲聲喝道:“給我將他拿下!” “我看誰敢?!”公孫豎大喝一聲,在他身旁的蒙仲,亦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腰間的佩劍。 事已至此,他豈能坐視公孫豎被制服? 但出乎他的意料是,縱使「拿下公孫豎」乃是公孫喜的命令,然而周圍的魏軍兵將卻不見有什么動作。 包括公孫喜身邊的近衛公孫度。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