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當蒙仲回到行宮,走到宮內的東殿時,他迎面撞見了龐煖,后者環抱雙臂倚在殿外臺階的石質階柱上,神色淡然地看著他歸來。 待等蒙仲走近,龐煖忽然問道:“成功了么?” 蒙仲停下腳步,微微搖了搖頭道:“失敗了?!? “嗯。” 龐煖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也未見有多少失望,平靜地對蒙仲說道:“宮內的糧食昨日就已經告罄,若你再不回來,我就只能想辦法獨自帶著趙主父突圍了……” “已有大致的策略了么?” “唔?!? “等我先見過趙主父?!? “唔?!? 聊了幾句后,蒙仲邁步走上臺階,走入東殿。 只見在東殿的前殿內,趙主父正與鹖冠子一邊弈棋、一邊飲酒,談笑自若,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位被數萬大軍圍困在此的末路之人。 可能是注意到了蒙仲進來殿內的身影,鹖冠子轉頭瞧了一眼,旋即微微笑道:“蒙仲小友回來了?!? 聽聞此言,趙主父亦轉頭看向蒙仲,且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碗。 “趙主父?!毙煨熳叩节w主父面前,蒙仲拱手抱拳。 好似意識到蒙仲將要說什么,鹖冠子很識趣地告退,將空間留給趙主父與蒙仲二人。 “見到趙何了?” “是的。” “他如何回覆你呢?” “……”蒙仲沉默不語,不知該如何作答。 見此,趙主父頓時就懂了,哈哈大笑著說道:“不曾想,我最懦弱的兒子亦有心狠的一面,很好,很好!” 笑罷,他吩咐蒙仲道:“蒙仲,把鹖冠子與龐煖請來。” “喏!” 片刻后,蒙仲便將鹖冠子與龐煖請到了東殿,趙主父示意師徒二人以及蒙仲在殿內入席就坐。 旋即,他仔細凝視著殿內這三位跟隨自己到最后的臣子,用別樣的語氣沉聲說道:“前幾日,當蒙仲向我提起求助于我兒趙何時,雖我覺得他斷無可能成功,然心底仍抱有幾絲期待,只可惜最終如我所預料那般……”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旋即又對三人說道:“今日的趙國,有太多的人希望我死在沙丘行宮,此番我趙雍怕是已無回天之力了,但你們三人卻無需留在此地與我陪葬,鹖冠子,你的天曲日術,乃我所見極佳的治國之法,可惜我趙雍已沒有機會去推行它了,你帶著天曲日術,另擇其他國家吧?!? 聽聞此言,鹖冠子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在下的天曲日術,好比要將人的全身筋骨打斷,再重新接合,唯有非常人,才能忍受著這非常的痛苦,縱觀中原諸國,臣實在找不出還有像趙主父您這般魄力的雄主……若勢不可違,臣將返回楚國,繼續鉆研學問,從此不再過問俗世?!? “總會有的?!壁w主父寬慰著鹖冠子,旋即,又轉頭對蒙仲、龐煖二人說道:“還有你二人,蒙仲、龐煖,我知道你二人皆是治國謀霸之才,也曾經想過栽培你二人,使你二人成為我趙國的柱國之臣,但……”微微吸了口氣,他正色說道:“總之,你二人速速離開行宮吧。龐煖,你帶上你的師父,蒙仲,你帶上你的族兄弟,就此離開沙丘,你二人還年輕……” 聽聞此言,龐煖與蒙仲對視一眼,旋即,龐煖拱手對趙主父說道:“趙主父,還未到絕境,趙主父何以輕言放棄?臣與蒙仲愿拼死助趙主父殺出重圍!” “殺出重圍?” 趙主父聞言輕笑了一聲,旋即微微搖了搖頭。 是人都想活著,他趙雍亦不例外,但問題是,此刻在沙丘行宮內,只剩下寥寥六七百名忠心的檀衛軍與信衛軍,而包圍沙丘行宮的王師有多少?足足四五萬!就連他趙雍此前倚重的牛翦與其麾下萬余趙國騎兵,如今都加入到了包圍行宮的王師一方——在這兵力相差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怎么可能殺得出去? 徒勞而已! 與其徒勞一場,還要害死龐煖、蒙仲等跟隨自己到最后的忠誠之士,趙主父自忖還不如索性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畢竟這是他應得的! “……” 他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蒙仲。 是的,是他趙雍應得的! 若他當初不是那樣自負,肯聽從這位年輕的臣子所提出的建議,事情豈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 想到這里,他微微搖了搖頭:“罷了……” “趙主父……”龐煖還想再勸說,卻遭到了趙主父的輕聲喝止:“到此為止,龐煖?!纪讼掳伞!? “……”龐煖深深看了幾眼趙主父,忽而抱抱拳,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東殿。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