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而與此同時,陽文君趙豹仍密切關注著營外遠處的信衛軍。 因為夜色的關系,趙豹看不真切信衛軍的行動,但隱約還是能聽到遠處傳來細微的動靜,仿佛有不少兵卒正在離開。 『唔……』 用手指敲擊著哨塔的欄桿,陽文君趙豹陷入了沉思。 對于他這座軍營的關鍵性,趙豹很清楚,且趙豹相信對面的蒙仲那小子也很清楚,趙豹不相信那小子會如此輕易放棄。 在這種情況下,信衛軍擺出暫時撤退的架勢,就只有兩個可能:其一,信衛軍準備去襲擊護送趙王何的軍隊,截住那支兵馬,迫使對方放棄向這座軍營逃亡,如此一來,趙豹這座軍營就失去作用了;其二,信衛軍只是故布疑陣,故意擺出準備襲擊趙王何的架勢,目的就是為了逼他再次派兵增援,以便趁機攻入營寨,將這座營寨摧毀。 趙豹想了許久,還是無法判斷蒙仲的目的。 片刻后,他派出去打探的斥候返回營寨,向他稟報道:“陽文君,信衛軍已經撤離,不知去了何處。” 聽聞此言,陽文君趙豹環抱雙臂注視著營外的漆黑之地。 他并不懷疑斥候那番話的真實性,只不過,誰能保證信衛軍不是僅僅躲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呢? 『趙文、趙季二人各率有兩千人前往保護君上,這些兵力應該足夠護送君上至此了……我所要做的,即是守住這座軍營,否則,實在難以抵擋公子章麾下的代郡軍……』 在反復權衡利弊后,陽文君趙豹最終還是決定死守營寨。 而與此同時,蒙仲正帶著蒙遂、蒙虎等人,率領約七百信衛軍,直奔沙丘行宮的西城門方向。 此時,宮伯信期已經保護著趙王何,在趙平、李躋二將的協助下,拼死殺出了行宮。 但公子章一方的人反應也很快,尤其是龐煖、劇辛所率領的檀衛軍,在得知趙王何逃出行宮后,龐煖立刻命行司馬趙奢率領一千名檀衛,從南城門迂回繞向西城門,截斷了趙王何一行人的去路,逼得信期、趙平、李躋等人,只有保護著趙王何向北逃離。 不得不說,此時趙王何的處境的確極其的兇險,畢竟信期就只有一千名宮衛,而公子章一方,卻已出動了他身邊數百名衛士以及龐煖的五千名檀衛軍,這多達五千余人的軍隊去包夾、圍攻一千人,信期自然抵擋不住。 好在陽文君趙豹的軍營距離沙丘行宮并不遠,大概只有十里距離,是故趙豹的部將趙文、趙季能夠及時率軍趕來支援。 在得到趙文、趙季二將各率兩千名士卒的支援后,信期、趙平、李躋三人總算是松了口氣,而趙王何,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此時他才發現,一路上拼死保護著他的信期,渾身上下多處受傷,滿身鮮血。 在信期簡單包扎傷口時,趙王何神色低落地說道:“當日,陽文君執意要在距離行宮十里的位置立營,寡人當時心中還有所責怪,卻沒想到……” 的確,事實上在沙丘行宮的南邊,此前就有駐扎趙國軍隊留下的舊營——信衛軍現如今駐扎的營寨,便是這些舊營,距離沙丘行宮非常近,可能只有一兩里的距離。 但前一陣子當眾人抵達沙丘行宮后,陽文君趙豹考慮到這個距離很有可能會被公子章一方的軍隊偷襲,因此特意在沙丘行宮的西側,在距離行宮約十里的地方安營下寨,將對公子章甚至是趙主父的不信任表現地淋漓盡致。 當時趙王何還暗暗責怪陽文君趙豹、趙相肥義等人對趙主父、公子章過于提防,唯恐此舉惹來父兄二人的不快,卻不曾想,公子章終究還是踏出了謀反作亂的一步,甚至于,就連趙王何最信賴的老臣肥義,亦命喪于公子章手中。 此時,信期用布包扎了傷口,聞言勸道:“君上宅心仁厚,豈料到公子章、田不禋居心叵測?縱使臣亦萬萬沒有想到,公子章竟當真敢做出謀反作亂這等事!” “……” 聽到公子章、田不禋二人的名字,趙王何的眼眸中閃過幾絲異色。 那是夾雜著恨意、盼望的復雜神色,恨意自然是針對公子章、田不禋等人,而盼望,則是針對趙相肥義——此時的他,還未得到肥義遇害的確切消息,仍對此抱有期待,比如公子章僅僅只是將肥義軟禁關押,是故在逃亡途中,他還在思索著該如何將肥義換回來。 二人正聊著,安平君趙成的兒子趙平領著奉陽君李兌的兒子李躋來到了這里,朝著趙王何與信期拱手行禮。 “情況如何?”信期急切地問道。 趙平搖了搖頭,說道:“我方才見過趙文,他說,劇辛派兵封鎖了通往陽文君軍營的道路,他正命部將與劇辛的人馬廝殺,但……”他再次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檀衛軍亦非烏合之眾,很難對付。” 聽聞此言,信期皺眉問道:“趙季呢?不是說趙季麾下還有兩千人么?” 趙平聞言說道:“我問過趙文,趙季的兩千人,是為了提防公子章的代郡軍的,必要之時,他會拼死截住公子章的大軍,援助我等逃離。” 聽到這里,縱使信衛心中著急,也無法再多說什么,畢竟趙季并非膽怯,相反,趙季那邊才最兇險,一旦公子章的大軍進入這個戰場,趙季唯有拼死奮戰,才能為他們爭取到逃亡的時間。 在仔細想了想后,信期沉聲說道:“夜里難以辨別,公子章麾下的代郡軍縱使埋伏在這一帶,但今夜多半不會行動,應該會等到明日天亮之后,換而言之,今夜我等必須將君上護送到陽文君的軍營,否則,一旦明日公子章的大軍抵達,我等必定被其大軍團團包圍,介時,唯有死路一條!” 說到這里,他抬起頭質問趙平道:“何以陽文君僅派四千人援護君上?他麾下不是有七千兵卒么?” 聽聞此言,趙平解釋道:“據趙文所言,陽文君留下三千兵卒守護營寨,是為了提防信衛軍偷襲……” “信衛軍?” 從始至終沒有插嘴的趙王何聞言抬起頭來,驚愕地問道:“蒙卿的信衛軍?他怎么會……” 趙平與李躋對視一眼,低聲說道:“君上,那蒙仲終歸是趙主父的心腹,如今公子章挾持了趙主父,就連龐煖都不得不聽命于公子章,又何況是那蒙仲呢?”說著,他稍稍一頓,又補充道:“依臣看來,說不定趙主父……” “趙平!” 李躋打斷了趙平的話,朝著他微微搖頭示意。 “臣失言了。” 趙平當即收聲。 看了一眼趙平,趙王何低頭把弄著雙手十指,默然不語。 他不是聾子,更不是傻子,在逃亡途中,也曾聽到信期與趙平、李躋私下交談,說什么其實并非是公子章挾持了趙主父,而是趙主父故意被公子章挾持,這些話,趙王何其實都聽在耳中,只是他不愿去相信罷了。 虎尚且不食親子,更何況是人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