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當日,雖說趙主父嘴上沒有松口,但縱使是蒙仲亦看得出他心中已經(jīng)動搖了,尤其是田章表示他將退守濟水的時候。 退守濟水,說實話這是齊國現(xiàn)如今唯一的退路,畢竟大河天險已喪失,齊國就只有通過濟水來抵擋趙、燕兩國的軍隊。 但田章故意用一種仿佛破罐破摔的語氣說出,這反而讓趙主父有點投鼠忌器。 趙主父在顧慮什么呢? 他無非就是在顧慮,當齊國在一口氣失去了濟水以北所有土地的情況下,它是否還能作為秦國的第一假想敵。 田章說得沒錯,秦趙兩國的關(guān)系,跟趙宋兩國的關(guān)系是不同的。 宋國地處中原腹地,三面環(huán)敵,國內(nèi)并無什么著名的將領(lǐng),各方面國力也不強,國土縱深也不強,因此在近幾十年的中原格局下,宋國并不具備稱霸的資格,充其量就是像當年輔佐晉國稱霸時的宋國那樣,輔助某個大國成為當今的霸主,借此逐步使國家強大——而趙國,正是宋王偃所選擇的協(xié)助對象。 趙主父一直口口聲聲說信任宋國,這其實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宋國與趙國在“稱霸中原”這件事上并無沖突。 但秦國不同,秦國自商鞅變法、張儀任相之后,國力突飛猛進,它是完完全全具備稱霸中原的資格的,這就意味著它與趙國的最根本矛盾其實難以調(diào)和——一旦齊國覆亡,秦、趙兩國必然反目。 然而正像田章所說的,趙國目前還未做到與秦國爭雄的準備,因為趙國有許多近幾十年來剛剛打下的國土尚未穩(wěn)固,比如去年攻覆的中山,再比如前些年攻下的河套地區(qū),若是徹底消化掉這些新擴張的國土,趙國完全具備與秦國爭雄的資格。 但現(xiàn)在不行,倘若現(xiàn)如今秦、趙兩國出現(xiàn)爭端,河套地區(qū)首先就保不住——即上郡、榆中那一塊。 河套地區(qū),是趙主父現(xiàn)如今最重要的牧馬地之一,一旦此地被秦國所奪取,趙國的戰(zhàn)馬產(chǎn)糧必將大打折扣。 繼而,秦國在攻陷河套之后,便能進一步威脅趙國的「晉陽(太原郡)」。 晉陽是趙國發(fā)家的地方,當年三家分晉前,趙國的前身趙氏一族,正是在晉陽抵御「智氏」的進攻,若非智伯瑤決定掘開晉水淹沒晉陽,此舉引起了韓康子與魏桓子二人的警惕——當時韓氏的封邑「平陽(臨汾)」,與魏氏的封邑「安邑」,城旁皆各有一條河流——以至于最后魏、韓兩家倒戈,聯(lián)合趙氏,三家一起擊敗了當時最強大的「智氏」,從而才有了后來魏、韓、趙三家分晉一事。 后來,趙國雖遷都邯鄲,但晉陽仍然是趙國的重中之重,比如說在趙主父心中的規(guī)劃,他就有意在十年后左右,將蒙仲派往晉陽,讓他督懾上郡、雁門、晉陽三地,將當?shù)亟ㄔO(shè)對秦趙戰(zhàn)場的前線,為日后秦趙爭霸做準備——由此可見,在趙主父心中,秦國根本不是通過幾場戰(zhàn)爭就能擊敗的對手,秦趙兩國的爭雄,很有可能會像當年的晉楚兩國一樣,展開長達數(shù)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戰(zhàn)爭。 但眼下…… 眼下還不是與秦國撕破臉皮的時候,因為趙國目前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 比如說,蒙仲還太過于年輕,雖然此子通過率領(lǐng)五百名士卒夜襲齊營而證明了自己的才能,但這并不意味著此子能夠肩負起上郡、雁門、晉陽三地的職責——將與帥是不同的。 其次,趙王何性格懦弱,趙主父并不認為此子有與秦國爭雄的雄心,相比較之下,他現(xiàn)如今更看好安陽君趙章,因為趙章的性格跟他很像——趙主父認為,他趙國若日后要與秦國爭雄,作為趙國君主,首先應當具備氣魄,有直面秦國的勇氣。 就比如當年他父親趙肅侯過世后,他趙雍頂著秦、魏、燕、楚、齊諸國的壓力,聯(lián)合韓國與宋國,不惜要與諸國打一場波及整個中原的曠世之戰(zhàn),且最終震懾諸住了五國,使其放棄了瓜分趙國的意圖——這就是一位有膽氣的君主的作為。 而趙王何…… 太懦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