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從大腦綜合研究所那次見面開始，便一直覺得王成有問題”，莫遠觀察著躺在地上昏睡中的王成，“但是，從今天發生的事來看，我并不覺得他會對你父親、蕭風或者你，帶來什么不利，雖然，我曾這么以為。”

    “嗯？能說得具體點嗎？”吳欣不解道。

    “其實，今天的事，和那晚食堂的事，有些相似。”

    “相似？”

    “嗯，那晚食堂里，通過你特意為我準備的藥劑……”莫遠說著，瞄了吳欣一眼。

    “哼”，吳欣不甘示弱，“快說余下的，少提我已經知道的內容。”

    “我們從監視你的人嘴里，了解到，他是王成派來監視你的。當時，我們以為這是別人假冒王成的名義做的，因為沒人會蠢到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去委托這類任務。”

    “嗯，后來，才知道，的確是王成派人監視我的，而且是派的自己的學生，喬山，雖然，按他自己的說法，是為了暗中保護我，但是，你說那只是王成故意透露的部分事實罷了，并不能因此就否定‘監視’這一事實。”

    “不錯，很有可能是，既有暗中保護的目的，也有偷偷監視的意圖。而且，既然王成派自己的學生做這件事，就意味著他并沒有特意要將自己隱瞞于你。”莫遠說道。

    “是的，喬山是王成的學生這一事實，要調查出來是遲早的事，他若是要隱瞞于我，定會委托和自己無明顯關系的人來監視我。”

    “當然，也有可能是，王成的確想隱瞞自己，但是他所安排任務的真正意圖不能讓不受信任的第三方了解，而只能派自己的學生，并且，也早已為學生被發現，自己被暴露后，該如何說辭做好了準備。”莫遠說道。

    “嗯，我有點明白你所說的‘相似’了。”吳欣接著莫遠的話說道，“這程序模擬的年輕王成出現在我們面前，蕭風定當是第一個意識到，他不屬于這個夢境，然后，便會對他進行‘處理’，雖然，‘處理’的方式有點暴力，接著，我們通過蕭風的反應，自然也會知道面前的王成是個‘異常’，他不該出現在這個夢境中。并且，所有的人都會第一時間聯想到現實世界的王成。”

    莫遠點點頭，他知道，吳欣的確明白了‘相似’之處。

    “這一年輕王成就像是那晚食堂里的喬山”，吳欣繼續說道，“選擇自己的學生監視我，必然最終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現在，于此夢境中，選擇自己的年輕形象出現在我們面前，也必然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便是相似之處，都選擇了遲早會暴露自己的與自己關系密切的人——如果程序虛擬的人也算是人的話。”

    “吳小總不愧是我的領導，分析得真透徹。”

    “不然，怎么能收你做我的助理呢？”吳欣得意之情稍縱即逝，繼續說道，“明知會暴露身份，依舊行事的話，說明，這件事本身，對我們沒有不利，或者說，沒有明顯的不利，并且，王成也應該早已為事后的說辭做好了準備。”

    “我想是的。”莫遠說道，“王成所做的，無論上次還是這次，他針對的目標應該不是你或者蕭風，至少最終目標不是你們，而且，應該沒有傷害你們的意圖。”

    吳欣心說：“難道他針對的目標是系統本身嗎？”她想起了她正在進行的秘密實驗，望著面前躺在地上失去知覺的王成，突然一個念頭閃過，“難道，王成的目標和我一致？不過，我的方式更為柔和，他的方式則是侵入式的。”想到這，吳欣回過神來，對著莫遠，問道：“那你覺得他的最終目標是什么呢？”

    莫遠注意到吳欣問出此話之前，似乎在思考著什么，當然，他并不能真的了解吳欣的想法，也就暫且由它去吧，回到當前，他說道：“我覺得他的最終目標是系統本身。”

    “嗯，和我想得一樣。”吳欣心說。

    “進一步猜測的話，應是針對人類經驗系統的某種秘密吧，我現在對于經驗系統的了解還很少，或許是針對夢境信息的加密機制，若沒有更大的未知秘密的話。”莫遠平靜地說道，似乎，這一念頭早已在腦中醞釀很久，此時只是簡單敘述一下。

    “你為什么這么認為？”吳欣吃了一驚，她以為莫遠最多猜測王成的目標是系統本身，沒想到，竟然，猜測得如此深入。

    “我遇見過王成三次。第一次是作為302先生，叫外賣時遇到的送外賣小哥，后來，王成解釋說，他是去體驗生活的；第二次是作為你的助理，先是發現你被監視，進而發現，是王成指派的，王成解釋說，他是為了暗中保護你，免于集團派系爭斗甚至是政府黨派爭斗；第三次便是當前。”莫遠解釋道，“第一次的夢境，事后了解到，吳天是參與者之一；第二次，有你的參與；當前這次，有蕭風的參與。也就是說，參與者都是人類經驗系統的主要開發者。每次事件中，王成或是直接參與或是間接參與，并不隱瞞身份——至少沒有特意隱瞞身份——因為他并不想做什么有害于你們的事，但，總是出現在你們周圍，難免有監視之嫌，所謂監視，自然是以獲取信息為目的，從你們身上能獲取的信息，除非他的關注點如市井小民那般，否則自然和經驗系統密切相關。”

    吳欣有些不安，她擔心，莫遠如此深入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發現她自己正在進行的秘密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