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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上的小依嘴角帶著輕笑，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但更多的卻是有意無意地飄向我和衛(wèi)玠，隱隱帶著些得意之色，不知是不是我想多的緣故？反正此時的我渾身不舒服，這可能就是父親常提的嫉妒心理吧！

    若真是因為嫉妒她在飲宴上大出風頭，那我應該好好表現(xiàn)才是？可我本身就不愛這些東西，也不愛出風頭，我想我難受的是…也許是因為她看衛(wèi)玠的次數(shù)遠超過其他人。

    想著便轉頭看向衛(wèi)玠，直接就問道：“你覺得她彈的好嗎？”

    衛(wèi)玠低頭慢慢地啜飲著杯中美酒，聽了此話，轉頭對我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小時候見你舞劍我便三日三夜未曾合過眼，知道為什么嗎？”說到此，衛(wèi)玠語速明顯放慢了許多，聲音也更輕：“也許就是這一眼便注定刻骨一生，別人再好也不及你萬分之一！”說完看向小依，目光中無喜無悲。

    琴曲漸歇，我微紅著臉慢慢收回了目光，一回頭卻撞見王敦的眼神，他顯然凝視我許久，我正要起身告退，卻聽得他說：“這《破陣》曲風如此雄渾，真是不可多得，但不能只讓小依姑娘專美于前，我看不如讓舞兮也來一曲，為我這世叔助興如何？”

    “我哪里會這個？”我冷硬的回答了一句，本來我就不愛女紅琴曲，自小就在軍營里廝混，哪里會奏什么琴？

    而此時衛(wèi)玠卻站了起來，緊握我的手，對王敦說道：“奏琴有人試過既可，舞劍才是舞兮的強項，剛才這首《破陣》有曲無舞，若將軍興致未去，不如讓舞兮就此曲做破陣舞，衛(wèi)玠愿吹笛為伴，讓諸位共賞！”

    “哈哈哈，那好！”王敦撫掌，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我長舒一口氣，本來想離開，卻不得已留下來，那舞劍自然難不倒我，可以說是我的拿手好戲，我看向衛(wèi)玠，他也與我相顧一眼，目光中盡是鼓勵和期許。

    笛聲清麗，如破竹之聲，衛(wèi)玠所奏的就是剛剛小依彈過的《破陣》，音調絲毫不差。他的目光緊跟隨我，修長的手指如蘭花般綻放，仿佛吹奏過千萬遍一般嫻熟。若這《破陣》曲衛(wèi)玠也是第一次聽，那就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記憶力，想著，便扭頭對他輕輕一笑，隨即深吸一口氣，接過丫鬟手中的長劍。

    衛(wèi)玠的笛聲似乎有意的慢了下來迎合著我，我微微施禮后，順勢將劍收于身后，雙膝微曲，人就這樣輕輕的倒伏于地，長袖掩面輕揮，隨著笛聲輾轉抖動，就如蒼茫的大地在無數(shù)戰(zhàn)馬的蹄下微微震顫一般。

    笛聲越來越低，氣氛也壓抑起來，我隨曲起身，長劍自袖間緩緩探出，密密地在身前挽出朵朵劍花，森嚴有度，雜而不亂。衛(wèi)玠的笛聲隨之一轉，一聲響過一聲，猶如隆隆戰(zhàn)鼓，讓人心中振奮，幾乎就在同時，我也立刻做出了反應，劍勢暴漲，沖天而起，劍光再不是只顧蓄在胸前，而是大開大闔，無所畏懼。

    不知是劍隨人舞動，還是人跟隨著劍走？總之在劍光的映照下，我就如輕靈跳脫的飛燕，在水面急掠，在天際盤旋，幻出一道道黑色的殘影。而那劍氣四溢，殺意凜然，與那準備沖陣的戰(zhàn)士無異，全然是赴死的慷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那破陣入列曲卻越來越濃，笛聲益發(fā)的慘烈，我眼前就如同有數(shù)不清的戰(zhàn)士在廝殺，腳步再也無法輕靈，越來越凝重，每一步都如同戰(zhàn)鼓般沉重，狠狠的力道幾乎要將地面踏碎。手中舞動的長劍力逾千斤，帶著磅礴的殺意破空而來，所有觀舞之人全都放下了酒杯，一瞬不瞬地瞧著我每一個動作，神色亢奮，似乎也在戰(zhàn)場上拼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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