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官字兩個口-《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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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瞪大眼睛搖了搖頭,夏主簿一聽便板起了臉。
官大一級壓死人,林郎中給韓縣令施壓,韓縣令就把壓力轉嫁給夏主簿,夏主簿自然而然地把壓力施加到下面人身上,可那些衙差就算跑斷腿也找不到人,他只能把責任歸咎到始作俑者,也就是沈溪身上。
夏主簿沒有再跟沈溪說話,大約是覺得跟個稚子說話有損身份,他打著官腔,對沈明鈞道:
“這么說吧,縣令大人催促得緊。皇后娘娘壽誕在即,太子也快要滿周歲,郎中大人點名要將戲本進獻宮里,為兩位貴人慶賀。要是找不到人,拿不到新戲本,這責任可要你們來背?!?
夏主簿嘴里的皇后娘娘,乃是當今弘治帝的妻子張皇后。
弘治帝在位期間,專寵張皇后,后宮沒有其他妃嬪。太子正是后來以不正經而聞名于史冊的正德皇帝朱厚照,朱厚照可算得上是含著金鑰匙出生,作為弘治帝長子,才出生五個月就被冊封為太子。
當下是弘治五年,朱厚照九月份正好滿周歲。
沈溪聽了這話心里不痛快。
本來說書聽戲就是圖個樂子,根本就不能拿來當飯吃,但現(xiàn)在工部郎中林仲業(yè)居然想以南戲戲本進獻宮中獻媚邀寵,老道士這個原作者找不到,就把事情往自己父子身上推,這真是官字兩個口怎么說都行。
沈明鈞不敢搭腔,倒是沈溪據(jù)理力爭:“請問夏大人,皇后娘娘和太子過生,跟我們升斗小民有何關系?”
童言無忌,沈溪所恃的就是這一點,只要話不是太沖,應該沒人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但夏主簿明顯被上面逼緊了,厲聲道:“本來是沒關系,但你把戲本送來,引起偌大的波折,那就有關系了。若是沒你進獻的戲本,沒有那些說書人把《楊家將》傳得沸沸揚揚,林郎中就不會逼迫縣令大人,那我今天也不會來跟你要。”
“沈家小公子,你人小鬼大,替我好好找找這位老先生,若是找到人,自然不會虧待你!”
沈溪不再說什么,夏主簿既然決定要把責任推到他身上,根本就沒辦法拒絕。
回家的路上,沈明鈞面色灰暗,他壓根兒就沒見過沈溪說的老道士,哪里去找?況且兒子之前說那人已離開寧化去了省城。要是人找不到,得罪官府是小事,父子倆甚至可能要坐大牢。
沈溪有些憤憤不平,他算是深刻地理解了這世道的黑暗,但凡是個官,那就高人一等,欺壓起人來毫無壓力。可惜他只是個孩子,沒有功名在身,只能忍氣吞聲。
“爹,您去上工吧,我現(xiàn)在就去學塾?!笨斓郊业臅r候,沈溪對沈明鈞道。
沈明鈞有些魂不守舍地跟兒子道別。
沈溪沒有去上學的打算,他要抓緊時間把戲本寫出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老爹吃官司,當官的仗勢欺人,他只能想方設法解決麻煩。
不過在寫戲本前,他決定去字畫店看看寄賣的贗品畫有沒有賣出去,這兩天發(fā)生了許多事情,他沒顧得上這頭。
到了字畫店,畫好端端地掛在墻上。
正當沈溪無比沮喪的時候,掌柜走過來:“這次倒是有人來問,還詢問了一下價格。我沒敢做主,現(xiàn)在正好問問你的意思?!?
沈溪心想應該是有人了解王蒙山水畫的底細,所以想看看能否撿漏。原本掌柜的沒覺得這畫能賣出去,連個心理價位都沒有,所以才會以貨主不在位托辭,現(xiàn)在自己來正好讓他心里有個數(shù)。
“給我畫的那位先生說,哪怕賣幾兩銀子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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