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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明！朕來了！”李世民趕到門口，先喊了一聲。病榻上，正在同長子交代后事的杜如晦聽到了李世民的聲音，眼淚瞬間模糊了雙眼。

    他虛弱地抬起手，對他的兒子和妻妾說道：“后事，我已經(jīng)都交代清楚了。你們都出去，讓我跟陛下，再說幾句話……”

    一眾家人垂淚不止，在杜如晦的長子杜構(gòu)帶領(lǐng)之下，重重叩首，哭著推出了屋子，把這最后的時間，交給了這對君臣。

    李世民來到塌邊，緊緊握住杜如晦因病痛折磨，枯瘦如柴的手臂，看著他皮包骨的樣子，再也克制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杜如晦想抬手幫李世民拭去眼淚，卻已經(jīng)做不到了。他的臉上，煥發(fā)著一種比健康的人還要有活力的神采，李世民戎馬一生，見慣了死亡，他知道，杜如晦已經(jīng)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因?yàn)槲业氖虑椋尡菹铝鳒I，作為臣子，臣慚愧萬分。”

    “克明，你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么？你吃了神醫(yī)的藥，為何還會如此？”

    “呵……”杜如晦嘆息一聲，道：“陛下，命有盡時，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相抗。也許是臣這一生，算計的人太多，合該有此報應(yīng)吧。”

    李世民哭聲更大，他自然知道，杜如晦所算計的人，都是他的敵人。若真是天意如此，杜如晦便是替他死。

    “陛下，臣要先走一步了，臨行之時，還有一些心事未了——”

    “你說，無論何事，朕都答應(yīng)你！”

    “臣兩個月前，那、道奏折……”杜如晦的氣息已經(jīng)有些亂了，李世民卻聽懂了，忙道：“朕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李牧不負(fù)朕和你的期望，如今掌管新設(shè)的內(nèi)務(wù)府，已可與勛貴、門閥、士族分庭抗禮了。”

    杜如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陛下，臣聽聞逐鹿侯很多次，卻沒有見過他。實(shí)在是想見一面啊，如此天賦奇才，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風(fēng)采……”

    李世民向外面大吼：“去把李牧給朕叫來，讓他立刻來見朕！立刻！”

    “不、不要麻煩了……”杜如晦的氣息更加弱了：“恐怕來不及……陛下，枕頭下有、有……”

    李世民忙伸手去杜如晦的枕頭下摸索，摸到了一份奏折。

    “這是……”

    “陛下，臣、臣知道陛下、憂心……憂心什么，這奏折，是臣、臣前些日子，還有些氣力，寫、寫的……”

    李世民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他沒有想到，杜如晦在病重之際，還在為他謀算，一腔的話不知道如何訴說，一手捏著奏折，另一只手握著杜如晦的手，語氣顫抖：“克明！朕、舍不得你啊！”

    “臣、也舍不得陛下……”

    杜如晦的眼角，也留下一絲淚水，似乎帶著幾分不甘。

    “陛、陛下，臣還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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