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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堅搖了搖頭。

    “那就認(rèn)真的聽！你的身體或許在你們國家算是強壯的……”

    “不，不算強壯，格林伍德教練……”

    “別打斷我說話！好吧，既然在你們國家都不算強壯，在這里就更不算強壯了。你不能總是想著靠身體去防守，我不知道是哪個白癡告訴你的，防守就要靠身體。實際上身體只是一種天賦，但是人們不能總靠著天賦過曰子。你需要學(xué)會觀察和分析進攻球員的每一個動作，然后從中判斷出他們下一步會怎么做，自己提前準(zhǔn)備。就是預(yù)判，預(yù)判你懂嗎？”

    “我想……我懂，格林伍德教練。”

    格林伍德指著自己的頭：“如果你認(rèn)為足球是靠身體的運動，你就錯了，陳。足球其實是一項充滿了智慧的運動，白癡和傻瓜是不會在這里有什么前途的。你的身體不算強壯，但是沒有規(guī)定說只有強壯的人才有資格做后衛(wèi)和后腰。你要學(xué)會用腦子和智慧去防守，找到進攻球員的下一步動向和他們的弱點，然后做出針對姓的對策。你的速度和東方人的敏捷是你的特點，你要在這上面下功夫……”

    陳堅用力點點頭：“我知道了。格林伍德教練，多謝教誨。”

    ※※※“陳！我讓你用腦子踢球，沒讓你一步都不跑！你在哪里傻站著防守什么？植物人都能從容過掉你這木頭樁子！”

    “鏟球！果斷點……你看，你把他放進了禁區(qū)。你接下來要怎么做？給對方一個點球？犯規(guī)？你怕什么？任意球和點球相比，你選擇哪個？”

    “前插、前插！傳了球之后別站在原地，從斜方向向前跑……你不跑隊友怎么傳球給你，他的其他傳球路線都被封死了。只有你這從來后面插上才能給他創(chuàng)造出傳球線路。你別以為傳球是持球手才考慮的事情，那需要他身邊、全隊都動起來配合才可能創(chuàng)造出傳球的路線！站著踢球在這里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陳，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么嗎？不是比英國人瘦弱的身體，也不是不扎實的基礎(chǔ)。那些都可以通過不斷的鍛煉和練習(xí)得到提升。你最大的問題在這里。腦子，智慧，意識。是足球意識！在場上踢球和你在看臺上看球完全是兩碼事。你不要以為看過很多足球比賽就算是擁有了多么出色的足球意識，如果你不親自下來踢，你永遠(yuǎn)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你要學(xué)會觀察和分析場上形勢……你的英語進步不是很快嗎？你為什么不能把這種聰明用在足球意識的培養(yǎng)上？”

    ……類似這樣的話，陳堅現(xiàn)在還能想起很多。他發(fā)現(xiàn)原來那次表揚竟然是七個月來，青年隊主教練格林伍德唯一一次對自己努力的肯定。其他時候全都是在挑他的毛病，當(dāng)他認(rèn)為自己這一方面已經(jīng)做得不錯的時候，格林伍德一定可以從其他地方找出更多的問題。

    好多時候陳堅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其實并不適合踢足球啊……簡直就是一個錯誤制造機嘛。連最基本的跑步都會被格林伍德教練認(rèn)為跑步姿勢有問題，影響了速度和爆發(fā)力……可是他從小就是那么跑的，都跑了十八年了，也沒見有人對他說“嘿，伙計。你跑步姿勢大有問題”。

    他承認(rèn)自己在來之前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包括英國的職業(yè)訓(xùn)練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的，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如此苛刻和令人難以忍受。稍微做錯一點，尖銳的哨音和格林伍德的大嗓門就立刻出現(xiàn)在自己耳邊。

    不能反駁，不能解釋。錯了就是錯了，只能說“是的，格林伍德教練。我下次一定不會犯錯了！”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是來自中國這個足球水平極度落后的國家，人家青年隊中隨便一個同齡人都比他出色，都比他了解的多。在“足球”這項運動中，他這個中國人沒有絲毫發(fā)言權(quán)。

    在青年隊的七個月時間，除了經(jīng)受強度大到叫人難以想象的訓(xùn)練之外，還要接受精神上的考驗——任何努力幾乎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否決掉，絕對不要指望會在漂亮的停下一次長傳球之后被教練投來贊許的目光，或者在成功斷掉對手的一次帶球之后得到隊友們的欣賞和掌聲……那些在足球YY小說里面出現(xiàn)過的情景一次都沒有在陳堅身上得到印證。為什么？因為教練和隊友們都會認(rèn)為你做得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一個足球運動員完成本職工作難道還要沾沾自喜的期待表揚和獎勵嗎？

    陳堅在訓(xùn)練場遇到的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父母或者那些在中國關(guān)心自己的粉絲以及同學(xué)，也不會告訴房東約翰一家。不管遇到怎么樣的對待和困難，他只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變過，那就是始終保持微笑，哪怕著微笑保持起來有些勉強。他不想在面對困難的時候愁眉苦臉的，給人一種自己應(yīng)付不了的印象。

    托他始終微笑的福，隊友們和他的關(guān)系還算融洽，沒有出現(xiàn)什么排擠他的情況。或許也跟那些隊友們知道這個小子不過是商業(yè)選秀的產(chǎn)物，不可能會在這里和他們搶飯碗，根本不是競爭對手有關(guān)。

    ※※※有時候陳堅會給在博爾頓和埃弗頓的兩個同伴打電話，詢問一下他們的近況。不管是在博爾頓的王洋還是在埃弗頓的宋輝，他們的情況似乎都比自己好很多。訓(xùn)練內(nèi)容和大家一樣，沒有收到什么特別優(yōu)待卻也沒有被虐待，合格完成了一次訓(xùn)練之后，會得到教練們熱情的贊揚，他們的訓(xùn)練強度和訓(xùn)練環(huán)境簡直完全不能和陳堅的“地獄”相比。

    當(dāng)他們聽說陳堅所遇到的情況都非常吃驚。王洋更是直接問他是不是得罪了青年隊的教練，或者那個教練非常討厭中國人？

    陳堅很堅定的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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