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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曰，卯時三刻剛到。

    丹水西岸就號角齊鳴，一隊隊的涼州步兵開始從大營里洶涌而出，進至丹水西岸開始列陣、準備渡河，在步兵開始準備渡河的同時，一隊涼州騎兵早已經(jīng)縱馬涉過丹水，進至曹軍北側(cè)扎住陣腳，以掩護涼州步兵渡河。

    丹水，是漢水支流鄉(xiāng)水的支流，發(fā)派于伏牢山，寬不過十丈，深不過七尺，河床平緩，河底卵石堆積，在枯水期步兵完全可以徒步跨越，就算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豐水期，涼州騎兵也能夠輕易涉過。

    河水孱孱，晨風習習。

    曹艸的兗州軍早已經(jīng)和陳到、陳應(yīng)的南陽兵肅立在晨露之中，除了留守大營的兩千人馬，其余的軍隊已經(jīng)全部列陣在此。

    中軍本陣，曹艸身披大紅袍，頭頂峨冠、腰系寶劍，顯得容光煥發(fā)。

    身邊于禁、藏霸、曹昂、曹純、陳到、陳應(yīng)諸將也是精神抖擻，就連郭嘉和荀攸也難得地換上了戎裝，顯得英姿勃發(fā)。

    “主公。”郭嘉微瞇的雙眼忽然睜開，向曹艸低聲說道，“在丹水東岸北側(cè)監(jiān)視我軍的涼州騎兵最多不會超過三千騎，可這次出征的涼州騎兵共有五千騎，也就是說另有兩千騎兵不知去向，不可不防啊。”

    曹艸的小眼睛霎時瞇起，冷幽幽地問道：“奉孝以為，另外兩千涼州騎兵去了哪里呢？”

    郭嘉沉思片刻，低聲答道：“如果在下是賈毒士，便會建議馬屠夫利用這兩千騎兵奔襲冠軍、穰縣，這兩座小城是我軍撤兵時的依托，一旦被涼州軍拿下，我軍便有被截斷退路之憂，消息傳開勢必軍心動搖。”

    [冠軍、穰縣、安眾、星陽四座小城就像四座堅固的大寨呈線型分布在宛城和曹軍大營之間，萬一曹軍在丹水之戰(zhàn)中失利，就可以順著這條行軍路線且戰(zhàn)且退，在四座小城之中及時得到休整、補充，從而確保三軍將士有足夠的精力和斗志從容撤回宛城。

    馬屠夫麾下縱然有五千來去如風的騎兵，卻也奈何不了堅固的城墻。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四座小城組成的堡壘帶就是曹艸兵敗時最后的逃生之路，是曹軍的生命線，其重要姓不言而喻。曹艸之所以敢率軍前出丹水，與涼州大軍隔河對峙，這四座小城的存在至關(guān)重要。]

    曹艸小眼睛里有寒芒一掠而逝，低聲道：“馬屠夫如果派騎兵繞襲側(cè)后，勢必得輕裝疾進，因而無法攜帶攻堅必須的大型器械，如果沒有攻堅器械，涼州鐵騎要想拿下冠軍、穰縣四城那是癡心妄想。”

    說此一頓，曹艸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馬鞭，沉聲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八百流寇時期了，那時候朝廷不知道馬屠夫的厲害，屢屢為其所趁，最后甚至連堅固的虎牢關(guān)都被他偷襲得手！

    不過現(xiàn)在，馬屠夫那幾招，本相早已經(jīng)了如指掌！哼哼，不就是攻城大梯和詐關(guān)么，只要有足夠的火油，只要守城的將士有足夠的警惕，馬屠夫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哼哼，馬屠夫該不會真想故伎重施吧？”

    “兵者詭道也，我軍還是應(yīng)該小心為上。”郭嘉道，“主公還是應(yīng)該想辦法提醒四城守將，加強戒備以免為敵所趁。”

    “主公，丹水水位開始下降，涼州軍要準備流河了。”郭嘉話音方落，一邊的荀攸忽然大聲叫了起來，“狡猾的為馬屠夫，為了順利渡河，不是強行變更了丹水的河道，就是在上游進行了截流！”

    “嗯？”

    曹艸霍然回頭，果然看到丹水的水位正在緩慢下降，河床兩側(cè)的鵝卵石已經(jīng)開始顯露出來，早就已經(jīng)在河西岸等待多時的涼州步軍開始徒步渡河，一排排身負櫓盾的重裝步兵率先趟入河水。

    河水激濺、兵甲閃耀，兩千名重裝步兵就像一道滾滾鐵流、洶涌而前。

    重裝步兵身后，則是一排排的長槍兵，長槍兵手中聳立的長矛仿如一片茂密的森林，矛尖上閃耀的寒芒幾欲映寒了清晨的長空。

    緊隨長槍兵之后的，是一排排身披輕甲的長弓手，為了防止曹軍從正面發(fā)起強襲，五千長弓手已經(jīng)將背上的長弓卸下負于手中，一枝枝鋒利的狼牙箭也已經(jīng)綽于弦上，曹軍但有任何異動，這些視殺戳如無物的冷血殺手便會在第一時間挽弓搭箭，將冰冷的死亡毫不吝嗇地傾泄到曹軍將士的頭上。

    另外，還有兩個輕步兵方陣護衛(wèi)在涼州軍陣的左右兩翼，就像兩個轎夫，抬著中間重裝步兵、長槍兵、長弓手組成的大轎向前緩緩?fù)M，兩個方陣的輕步兵全神戒備，隨時準備迎擊曹軍從兩翼的突襲。

    整支涼州大軍就像一架機器，進然有序地向前推進。

    “無懈可擊！”郭嘉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道，“雖然是敵人，卻不能不承認涼州軍的確稱得上是訓練有素，半渡而擊的想法可以休矣。”

    “這卻未必！”

    郭嘉話音方落，曹艸身后忽然轉(zhuǎn)出南陽驍將陳到，策馬奔至陣前，舉槍往空中一撩厲聲大喝道：“南陽郡的兒郎們，無所畏懼的勇士們，舉起你們手中的刀劍長矛，用你們的武勇去告訴對面那群涼州土狗，什么才是真正的訓練有素！什么才是真正的精兵！”

    “吼~”

    “吼~”

    “吼~”

    三千南陽兵瘋狂地以手中的兵器拍打著自己的盾牌，或者以拳頭使勁地捶擊著自己的胸膛，怒吼回應(yīng)，巨大的聲浪在天地間激蕩翻滾、久久不息，伴隨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怒吼，三千南陽軍的士氣上升到了頂點。

    陳到將手中長槍往前狠狠一引，厲聲長嘯：“殺~~”

    “殺殺殺~~”

    三千南陽兵瘋狂回應(yīng)，追隨陳到身后向著前方正在緩慢渡河的涼州兵席卷而去。

    中軍本陣，曹艸冷眼旁觀，絲毫沒有阻止南陽軍的意思，既然與涼州軍的決戰(zhàn)已經(jīng)無法避免，那由南陽軍來試探一下涼州軍的虛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曹艸也沒指望這三千南陽軍能派上什么用場，拼光了也無關(guān)大局。

    ……

    丹水對岸，涼州軍后陣。

    “半渡而擊？”馬躍冷笑道，“看來曹艸還是心存僥幸啊！”

    “是南陽軍！”賈詡捋須凝思片刻，沉聲道，“應(yīng)該是在試探我軍的虛實。”

    “嗯，發(fā)旗語讓許褚的騎兵不要輕舉妄動，繼續(xù)保持對曹軍的壓力，至于這三千南陽雜兵么~~”馬躍說此一頓，轉(zhuǎn)頭向身邊的高順道，“高順將軍，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賊嘗嘗涼州步兵的成害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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