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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不是蠢到極致,心里有了數,還曉得細細算一回范堯臣慣常入宮奏對的時辰,次日一早,又弄這樣,又弄那樣,硬生生巳時才出發,路上磨磨蹭蹭,回到宮中特去沐浴更衣,打扮整齊了,將將拖未時。
因怕旁人分了自己的風頭,他也不帶上一同辦差的幾個小黃門,獨自一人去了垂拱殿。
得了儀門官通傳,王從惠的一雙腿才踏得進去,抬頭一瞥,見得前頭情況,心里就生出幾分顫抖來。
仿佛天意一般,今日殿中并不只有范堯臣,兩府重臣,居然到了個七八成。
而座上的除卻楊太后,竟還有本應當正在崇政殿中上課的小皇帝。
——這是什么日子?眾人在商量什么?
正當這樣要緊的議事,為何會把自家這樣一個黃門官叫得進來?
他心中還在忐忑,上頭的楊太后已是當即問道:“王從惠,那導洛通汴,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楊太后的口氣不同往日,其中除卻焦急,竟還混著幾分嚴厲,她話一出口,殿上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才進殿的這一個黃門身上。
此時此刻的垂拱殿中,不是宰輔,便是重臣,王從惠從前不過是清華殿中毫不起眼的黃門官,如何經歷過如此的場面,給眾人盯著,一時間連手足都有些發軟。
他路上已是背好了說辭,此時也顧不得多想,脫口便道:“臣才從沙谷口的營地當中回來,十數日當中,晝夜不休,在汴渠沿途數十處工地一一走訪,問了所有管事之人,也親眼……”
對面還未說完,楊太后的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打斷道:“我只問你,那沙谷口的水渠,究竟鑿通了不曾!”
王從惠磕巴著道:“鑿……已是鑿通了……”
因前頭思緒被打斷,回話以后,過了好一會兒,他也沒能繼續往下接。
楊太后本就焦急,見得他這般遲鈍,越發惱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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