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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著原本的安排,見完了今日入宮奏事的官員,又吃了一頓晚膳,復又坐回了桌前,批閱奏章到半夜。
等到事情做得告一段落,她一轉頭,見得角落的漏刻竟是已經過了子時一刻,忽然就想起了福寧宮中的小皇帝,轉頭問崔用臣道:“陛下這幾日如何了?”
崔用臣回道:“得了那秦素娘入宮,果然有些用處,這幾日陛下晚間也能睡得著了,便是白日里頭上課,有她在一旁看著,也好了不少——總算能坐上一刻時辰了。”
這于太皇太后而言,明面上仿佛是個好消息,可仔細回味,卻十分叫人擔憂。
“過兩日就要去天慶觀祭太祖太宗,屆時耗時甚久,百官皆在,陛下可能擔當此任?”她把手中的筆放了下來,“總不能祭祀列祖列宗時,也要那婦人跟在一旁罷?”
崔用臣不敢評論。
太皇太后也不要他說話,只是皺著眉頭道:“先前不是說過要撥幾個性情和順的宮人去旁邊照管,跟著那婦人學,你在旁看著,可有什么不同?”
崔用臣道:“臣雖未時時在一旁守著,只是看那婦人行事,似是十分細心,聽說晚間帶著陛下睡覺,陛下不睡,她便一直哄著,因陛下見不慣生人,她一人照管,也未曾喊累,一日從早到晚跟著,須臾不離開其身。”
太皇太后越聽越覺得不舒服,皺著眉頭道:“陛下不慣見生人,那是小兒不懂事,總不能一直不叫他見,左右都是宮人,叫人在旁學著她是如何哄睡的也不能嗎?”
崔用臣低頭道:“那秦素娘倒是沒說什么,也十分愿意教授,只是陛下不受不得其余宮人在旁,一旦不如他意,就又哭又鬧,一晚上也睡不得多久,因擔心勞損龍體,眾人只好退得出去,留那秦素娘一人在。”
他見太皇太后的臉色甚是不好看,連忙又補了一句,道:“眼下那她才進宮沒多久,陛下也是不適應,想來過得一陣子,等色色都熟了,便好帶了。”
太皇太后十分不悅。
對于趙渚,她本來就越發不滿意,此時聽得崔用臣這般一說,登時把手中的毛筆一扔,起身道:“福寧宮是怎么照管陛下的?怎的一個宮外的尋常婦人都比不過?我倒要去看看,她究竟是有什么三頭六臂!”
她口中說著,已是一抖衣袍,帶頭走了出去。
崔用臣萬沒想到自己一番話,竟是引來了后續之事,連忙跟上前去。
垂拱殿距離福寧宮并不遠。
此時夜色已深,回廊、道路之上安安靜靜。
行到一半,太皇太后忽然對著崔用臣道:“叫他們不用去報,我倒要看看,那婦人就如此會哄孩子,宮中旁人一個都比不得?”
崔用臣連忙應是,找了幾個老成的黃門過來,著他們先去福寧宮安排。
一干人等提著燈籠到了福寧宮,外頭已經小心翼翼地站了一排人。
太皇太后看也不看,徑直朝里頭走去。
趙渚住在北邊的偏殿,太皇太后一路行去,殿中原本隔得幾步,就放置的燭臺,此時竟是沒有一盞是點燃的。
她轉頭問一旁伺候的宮人道:“怎的不點蠟燭?”
那宮人連忙小聲道:“從前晚間都是點蠟燭的,只陛下總不肯睡,因不知道什么緣故,也不敢擅動,后來那素娘子來了,說是陛下小時候給燭影嚇過,是以見不慣外頭點燈,若有燭光燃著,總以為隔著門窗,外頭有魑魅晃動。”
她頓了頓,又道:“奴婢們聽得素娘子所言,后頭便不再點蠟,果然這一陣子睡得好些了。”
這宮人的語氣十分輕松,可聽在太皇太后耳中,卻是半點也輕松不起來。
她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十余名宮人、內侍跟在后頭,雖是行走十分小心,依舊還是有些不大不小的聲響。
太皇太后站住了一會,只覺得趙渚可能已經睡著,一群人進得去,怕是要將其吵醒,轉頭便道:“你們都下去罷。”
又看了一眼崔用臣。
崔用臣上前接過一柄燈籠,輕手輕腳地提在前頭開路。
兩人沒過多久,就行到了北殿。
因趙渚不喜歡生人近身,只在外門處安排了幾個宮人把手,諸人見得太皇太后,正要行禮,被崔用臣使了個眼色,紛紛閉了嘴。
“陛下可是睡了?”
崔用臣極小聲地問道。
宮人們紛紛點頭,用氣音道:“陛下已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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