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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久，后頭又有兩騎來了，當(dāng)頭卻是孫家派去的小廝，后頭跟著一名須發(fā)斑白的老者。

    那老者身著綠袍，看著五六十歲，在馬上騎得穩(wěn)穩(wěn)的，到了地方，又跟著那小廝去得傷者身旁。

    他走得不慢，卻并無半分著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叫人一看就放了幾分心下來。

    “是醫(yī)官罷？”有旁觀的人小聲問道。

    “沒瞧著穿了官袍嗎？只不曉得是什么職位。”

    “穿著綠袍，年紀(jì)這么大，怕得是有七品的醫(yī)官了！”

    “甭管七品還是八品，便是個九品，能進(jìn)翰林院做醫(yī)官，想來醫(yī)術(shù)高明，這二人當(dāng)是有救了！”

    “怎的救？除非神仙下凡，不然腿都沒了，總不可能再接得上去罷？這下半輩子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好死不如賴活，總比沒了命強(qiáng)罷！”

    那醫(yī)官到得地方，先問了學(xué)生情況，又問了旁人情況，最后才動手去治療傷者。

    等到處置完畢，他站起身來，道：“倉促之間，也只能如此了，幸好救得快，也未胡亂把人搬動。此時這兩人命是暫且保住了，一會將人用厚厚的褥子墊著，尋個行得穩(wěn)的馬車，小心送回京城，再慢慢診治。”

    又問道：“這是哪家的？叫家里頭人來，我有話要叮囑。”

    這一馬車的人，或死或傷，一個都不能開口，誰人又會知道？

    場中眾人一時都看向了那差吏。

    吏員在一旁干瞪著眼看了半日，此時見人人瞧著自己，登時啞然，只好回頭問道：“誰人知道這是哪家的？”

    ***

    清點(diǎn)的工作做得很快。

    馬車?yán)镌竟灿辛耍茨擒噹男沃仆牧希袷蔷┏抢镱^馬車行租的大廂車，馬兒屁股上原本都烙了印，只是被石頭砸得實(shí)在辨認(rèn)不出來，只好作罷。

    此時只活下來一個婦人同那車夫，兩個都癱了。

    費(fèi)了這許多功夫，總算有巡鋪過來了，堤壩上頭管事的官差得了知會，也忙不迭跑了下來。

    能救的人已是救了出來，一旦馬車的殘骸給清走，官道便也跟著通了一半。

    見此時天色漸晚，季清菱留了管事的下來應(yīng)付官差，又先把孫蕓娘送回孫府，復(fù)才自己回了家。

    孫蕓娘自小便有心疾，闔府上下都待其精細(xì)些，今次她說要出門踏春，長嫂劉氏實(shí)在騰不出空來，便派了人跟著。

    此時早過了時辰，小姑子卻是還未歸來，孫氏忙得過了那一會，恍然想起，也有些擔(dān)心，正要叫人去后廂房里問一句，便聽得外頭一陣人聲，孫蕓娘跟著進(jìn)了門。

    “我方才回來，一身是汗，便回屋換了衣裳才來的。”她叫了劉氏一聲，又行了個禮，復(fù)才笑道。

    孫蕓娘比孫卞小了足有三輪，就是當(dāng)孫卞夫妻的女兒也綽綽有余，她雖是身體不甚好，脾氣卻頂不錯，人也體貼，又兼許多個弟妹里頭，唯有她是孫卞嫡親的妹妹，孫寧原配老蚌含珠得的女兒，是以夫妻二人都偏她幾分。

    劉氏見她頭發(fā)只用發(fā)繩簡單束了，尚有些水汽，顯是才洗過，不能絞得干透了，便道：“今日出了多少汗？回來得這樣晚便罷了，頭發(fā)等到明日再洗不行么？小心濕氣浸到頭皮里，夜晚要頭痛。”

    孫蕓娘嘻嘻一笑，道：“如若不干，晚上拿手爐略烘一烘也成。”

    她喝了口茶，左右看了看，仍舊不見得孫卞，便道：“大哥是不是今日又要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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