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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家中，等到洗漱完畢，已是過了三更，季清菱問過秋月幾人已是回到了，想著在沒什么遺漏的，終于真正放下心來。

    她今日提心吊膽了一天，雖是一肚子話要同顧延章說，實在也累得夠嗆，本來要開口，等著人過來的時候，半搭在枕頭上，竟是這般睡了過去。

    及至顧延章進得屋，便見自家嬌妻靠著床頭，手里還抓著薄布被搭在小肚皮上，頭半歪著，面上雖是顯得有些疲憊，可臉頰嘟出一點肉來，睡得十分香甜。

    他才審出了陳篤才，牽出后頭無數(shù)內(nèi)幕，本來許多話想要同家中這一個分享，此時看到她睡著，卻是忍不住把步子放得輕了，慢慢走到床榻邊上，將人整個托抱起來，一點點挪進了床榻里頭，自家也跟著躺到了床上。

    顧延章側(cè)身本來要睡了，看著季清菱的睡顏，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本來心中還待要過一遍白日里做的事情，算算哪一處做得不夠細致，然則看著看著，腦子里頭卻是想起了晚間在杜府里見得發(fā)生的事情。

    他一時已是忍不住把公事放在了后頭，把家事放在了前頭，有些說不上來的焦躁。

    ——柳沐禾足比家中這一個還要大上三四歲，又被父母千尊萬貴養(yǎng)到大，平日里頭身體也不是怯弱的那一道，可遇得孕事，今日竟是生了一整日，到得晚間才生出來。

    他猶記得恰才隱約間聽得人在產(chǎn)房里頭嚎叫，從那叫聲之中也能聽出來究竟生子是一樁多可怕的事情，聽說胎兒月份越足，少不得份量越重，懷著的那一個就越難生。

    柳沐禾這一胎是驚胎，本就是早產(chǎn)，生出來才三十一兩，按著一斤十六兩，算過來連兩斤都不到，竟是生得這樣艱難，若是將來清菱懷了身孕，又是足月，生一個三四斤的小兒，當(dāng)是免不了的——記得當(dāng)日母親說過，他生出來時足有六斤！

    想到這一處，顧延章忍不住生出許多期盼來——不管將來自家同清菱的頭一胎是男還是女，旁的都可以像自己，只有一樁，千萬不要撿著自己一樣重才好！

    他這幾日一直忙著陳篤才那一個案子，更忙著頭提刑司中的許多事情，早已累得不行，沾著枕頭，本來睡意已是冒得上來，可不知怎的，想到將來清菱有了身孕會遇得的那些問題，竟是一丁點困意都沒有了，躺著躺著，卻是越發(fā)地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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