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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道:“重詳定刑統卷第十五廄庫之卷,其中第九條乃是‘損敗倉庫物’,其中寫得分明,‘諸倉、庫及積聚,財物安置不如法,若曝涼不以時,致有損敗者,計所損敗,坐贓論。州、縣以長官為首,監、署等亦準此’,而今雍丘縣中常平倉、府庫數目雖然無錯,可安置不如法,致使糧谷生霉,砂石摻入,不合規矩,我為長官,本就無法可避,正相反,唯有將那庫中碩鼠揪出,方能減我身上之罪,若是當真尋不出來,既是提刑司中有證據,也不必多言,便用證據治我的罪罷。”
陳篤才昂起頭,將晉刑統中相關條例一一說來,竟是一個字也不差,那一副淡定自若、侃侃而談的模樣,讓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并不是在監室之中受審,而是在學堂之上做一名授學的大儒。
他口中這一通話,端的稱得上滴水不漏,說完之后,心中復又想了一回,自覺果然是深思熟慮,挑不出半點毛病,復才放下心來,又道:“顧副使不用再問了,許多話,前人都已經問過,去翻從前我的供認便是,再說其余,我是半句不會再回答的。”
他說完,把那杯子放回桌面上,一言不發地收回了手,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同從前被訊問時一般,不管對方說什么,問什么,都當做半句話沒有聽見,什么都不再回答。
多說多錯,只要不說,就不會錯。
最好提刑司中被他逼得不得不用大刑,才是妙極,屆時叫外頭人知曉了,想要搭救自己,才會更容易。
——這是他才入監室便已經做好的打算,以他這許多年在官場的經驗,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救回自己。
他雙手搭在膝蓋之上,表無表情,也不抬頭,做一副木頭樣子,把什么都聽不到,問什么都不會答的意圖表現得十分明顯。
顧延章并無意外。
提刑司中審訊了近月,除卻開頭幾天,問出了些并沒有什么大用的供認之外,后來幾乎連陳篤才的嘴都無法撬開。同他說話,他半點不理會,問他問題,他也全不回答,每日倒是配合得很,卻是什么話都不肯說。
顧延章原本坐姿筆直,此時卻微微向前傾了傾身,仿佛在閑談一般,道:“陳官人,我不是來問你話的,只是有話來同你說,頂多留在此處盞茶功夫——我也沒有太多功夫耽擱在此,你不必答,只聽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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