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果然他進(jìn)得里間,靠窗的桌案上干凈異常,一本書都沒有,筆掛上的一竿羊毫筆頭墨黑,桌上的筆洗里還蓄著半滿的清水,也沒來得及蓋上,床帳倒是及時放下了,可兩角那垂著的掛鉤卻還微微打著晃。
角落里的漏刻往下滴著水,里頭的箭桿緩慢上浮,借著屋中的燭光,叫人看得清清楚楚——眼見就要丑時。
桌案上點著兩根白蠟,十分亮堂,秋月也不用掌燈,只過來小聲道:“官人,夫人已是歇下了。”
顧延章點了點頭,輕手輕腳走到床邊,把那床帳撩起,果然季清菱身上搭著一床薄衾,面朝墻那一面,雖說看不到臉,睡覺的樣子卻是做足了。
他也不去戳穿,轉(zhuǎn)去隔間洗浴了一回,再回到臥房里頭,桌案上那兩根蠟燭已經(jīng)滅了,只在床帳外的矮柜上放著一盞小油燈,半昏半暗的——這才像是個睡覺的樣子了。
秋月待得顧延章進(jìn)得門去,見他面上并無異處,心里偷偷喘了一口大氣,把門掩了,回屋歇息不提。
里頭顧延章卻不著急上床睡下,只把門栓插好了,看著床上并無動靜,便也不做聲,擎著油燈去桌案邊看了一圈,很快就在一旁的書架上尋出了一個季清菱日常用來放書稿的匣子來。
他把匣子打開,見里頭堆著厚厚一疊文稿,將手指放上去一摸,最上面那一張的墨跡未干,雖是無頭無尾,只掃了一眼,見得開頭便是一句“每名先支錢四百文、米二斗,計錢八萬貫,米四萬石,候抄剳盡絕,將不盡錢米再行均給。”——果然是一份抄剳撫民之法。
顧延章將手中油燈放下,把匣子中的文稿取了出來,只粗粗看了一遍,便一手托著匣子,一手掌著油燈回了床榻上。
他把匣子放在枕邊,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看著床上人左邊肩頭、手臂微微地一起一伏,默默數(shù)了百下,見沒有什么動靜,便隔著床帳把外頭油燈吹了,也面對著墻那一面睡下,自行調(diào)整了呼吸,閉上眼睛,跟著做出睡著的樣子。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