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他把筷子放下,連飯都不想吃了,道:“將來討伐交趾,若是他聽了我的話一同南下協(xié)理轉運,屆時順理成章便能留在后方,既不用遭罪,又能有大功,難得有喂到嘴邊的肉,張口便能啃!”
范堯臣說著說著,火氣也被撩了起來,怒道:“我做官幾十年,從來沒有遇過這樣大的好處!在廣南混出個積威了,過得兩年回來,還有什么怕的?再外放過三兩回,于部司中任兩回官,待我致仕了,他順順當當?shù)模腴w也好,入臺也罷,豈不比此時在文淵閣中修書來得穩(wěn)?”
又道:“若不是家中兒子沒一個能成材的,我何苦要耗盡苦心,去想法子扶他起來?”
范姜氏聽得邕州未破,又聽說交趾退兵了,只是不信,卻也曉得丈夫不會胡說,過了好半日,才把這消息消化了,只她到底同范堯臣想的不同,復又為女婿辯解道:“你倒是說得好聽,可世上哪有白撿的功勞!你只道那廣南好立功,可守城也不是好守的罷?重建城池,又怎么可能是一句話就能做好?”
她不是尋常的婦人,到底跟著范堯臣許多年,經事多,見識也有,復又道:“當年你去打河湟藩部,好好一個人過去,剩得半條命回來,此時倒是說得嘴響,從前的事情,全數(shù)忘到腦后了嗎?”
“是誰患了痢疾,險些把命半路丟了?是誰挨箭穿了肚子?我當日給你做的衣衫,本來尺寸恰好,回得來,套上去空蕩蕩的,知道的說這是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骷髏!”
“打完仗,喬三他們哥七個同你一起過去,我點過數(shù),回來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兩個,沒了的那五個,三個死在戰(zhàn)場上,兩個就是后頭遭了疫病,你怎么只看到好處,沒看到壞處?”
“當日苦,是沒得選,今日有得選,作甚還要女兒吃我當日的苦?你可曉得我日日如何在后頭擔驚受怕,又如何夜夜求神拜佛!”
范姜氏說到此處,也有些激動起來,只道:“我偏不信了,人人都要去廣南才能入閣入臺!從前難到沒有太平宰相了?便是官小些,只要小夫妻兩個平平安安,相敬如賓的,又有什么不好?”
聽得老妻翻了舊賬,范堯臣便似被當頭一瓢冷水潑了下來,那滿腔火氣被澆得干干凈凈,只悶著頭,再不敢就那事說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