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如果此時一刀插下去,能將李富宰剮醒,他定是會毫不猶豫地沖到后賬病床前,哪怕親自動手,也要把對方從頭到腳捅上七八十下,好捅得他快快醒來,早做下決定是該退兵還是要繼續攻城。
此時的譚宗早已忘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心心念念盼著軍中生出嘩變,把李富宰拖下帥位,最后靠著自家出手鎮壓,取而代之。
到得如今,他只想著將這兵敗之鍋,結結實實地在李太尉頭上扣穩了,不要叫自己一力承擔。
譚宗聽那親兵說了半日李富宰傷勢,心中如同被火烤一般,煎熬不已,左思右想,忍不住去了后賬。
李富宰果然還是昏迷不醒,血雖是勉強止住了,燒卻是沒有全退。
交趾隨軍的軍醫不敢走開,都在帳中輪夜,見得譚宗過來,連忙上前相迎,將李富宰傷情一一說了。
譚宗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知道這一回莫說痊愈,兩三日內,想要清醒過來都是難事。他復又細細問了半日的話,回到自家營中,連夜召集了左右親信議事。
眾將聽得譚宗所言,盡皆不愿再去廣州,更是不愿再行攻城。
一名裨將道:“將軍,此時糧秣已是被燒得干凈,若是后頭送不過來,再過兩日怕是軍中都得吃風喝露,晉人今日只是來了幾千騎兵,便打成這樣,若是過兩日再來援兵,我等如何能抗?廣源州那些姓孬的眼見就要翻天,不拖后腿就罷了,莫要指望他們出力——不但如此,還要抽出人手盯著防逃兵……”
譚宗聽得煩躁不已。
這兩日的逃兵確實多得可怕。
李富宰原本便是使了強壓之法,將廣源州一干峒主強行留在此處,以黃末兒為首的峒主們口服心不服,再兼攻了這許久的城,廣源人死得最多,傷得最慘,原本李富宰兵多將強,諸人敢怒而不敢言,此刻趁著他傷重,有意無意,常??v了手下峒人出逃。
營中軍心渙散,處處都是一團亂麻,譚宗實在焦頭爛額,哪里有余力去一一緊守,只能命人跟著幾家跑得猖狂的,派人抓了回來殺一儆百,可更多的卻是跑了也就跑了。
有了廣源州人帶頭,許多交趾營中兵卒也跟著跑,一帶十,十帶百,再這樣下去,不用等晉人再來打,自己就要內亂。
軍心不穩,士氣大挫,糧草被燒,每一樣都似乎在逼催著譚宗退兵。
他卻依然還在猶豫著。
如果這一回能想辦法攻下了邕州城,哪怕不去廣州,徑直回交趾,他以功抵過,還有李富宰在上面頂著,說不定也就扛過去了,還能在朝中立下名頭。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