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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把田推官的宗卷看了無數次,可看案牘、聽吏員轉述,與真正面對面見到相關人等,卻又是截然不同的。
這是他頭一回審案,三個幕僚,沒有一個有刑獄經驗,俱幫不上大忙,而州衙的胥吏,此時立場不明,也不能做信。
而今只能靠自己。
偏生這個案子證據極少,依照現有的信息,想要做出審判,難有可能。
好在為著此案被吳三兄嫂鬧得甚大,州中前期做的調查得十分細致,推勘官去過贛江岸邊、舟子經停之處實地查訪;也去過吳三家中把一應情形登記在冊,無論家俱形制,擺放,乃至地下的翻掘,都寫得清清楚楚;更把眾人的供詞、找尋過的地方及相關情況,都記載得十分細致,倒也為他省了不少心力。
等到外頭眾人站定,堂中原、被告立定,顧延章一拍驚堂木,道:“本官上承天子之命,為贛州通判,正要清晏訴訟,還案情公道。今有吳大經訴同鄉何六娘、梁文、梁武,訴許州劉越一狀兩案,且將訴情稟來,本官自當依律而判。”
顧延章一聲令下,原告吳大經便上前一步,將弟弟吳三失蹤前后情況、并那日在弟弟家中看到的何六娘與梁文、梁武二人**一事一一稟來。
他一面說著,聲音都哽咽起來,眼圈也紅了,好容易將訴告一一陳述完畢,再忍不住,掉轉過頭,對著何六娘子罵道:“你這***!怎的不早早全身流膿爛死!”
他顧忌在衙門堂上,自覺說話已是十分客氣,然而旁邊衙役卻是將手中殺威棒一橫,沖地上用力擊撞出聲,嚇得他一個激靈,再不敢多話。
一時吳大經陳述完畢,何六娘卻是一仰脖子,上前一步,沖著顧延章福了一福,口中道:“民婦不敢欺瞞官人,實是沒有謀殺親夫,吳三那日極早便帶著行囊出門了,民婦自在屋中歇息,后來侯大與那舟子上門來尋,我才曉得他出了門去,并未到得舟上,卻是不知去向!”
她理直氣壯,自澄清了許久,一時說到***一事,又道:“那日我正在收拾東西,莫名其妙地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也不知道中了什么藥,待得再醒來,已是為人所欺!”
旁的女子若是被人奸污了,又要上公堂自述,還當著州中百姓的面被人口口聲聲罵“***”,被眾人指指點點,十有八九連話要說得顛三倒四,經不得事的,尋死覓活也是有。
然而這何六娘雖然被打得只剩半條命,卻一五一十,把事情經過講述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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