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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延州城破,北蠻屠城,除了那些個靠近后頭城門的,其余盡皆沒有跑掉。顧清巒家的老宅正在延州城中心,屋舍建得又大,他家豪富這許多年,不僅在城內有名,一樣早遭了蠻子眼紅,進得城,第一個就奔那些個富貴人家殺將過去,顧宅首當其沖,根本就躲不了。
就算僥幸走了一兩個旁支,四處都是蠻兵,十有八九也活不成了,即使活了下去,又哪有什么膽子再跑回來,又哪有什么資格出來討要資財。
顧平忠扯著韁繩,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瞧著正在重建的延州城,四處盤點著哪一處地界甚時會得到自己手中。
他心中的得意蓋過了那一絲忐忑。
不過聽了那鄭顯一句廢話而已,自己倒是杯弓蛇影起來了。
有這功夫,還不如盤算盤算該怎的同縣中、州中的胥吏打交道。
若是人人都像鄭顯這樣貪,那才要緊。麻煩的是,若是沒有這些個胥吏幫忙,自己壓根不可能把顧家的家產得到手。
自家有的,不過是一個“顧”姓,以及往年對顧家產業的了解,可那些胥吏手上,握著的可是“勢”。他們不幫忙,無主產業,全是要被收歸衙門的,哪怕延州再滅上幾次,這些東西也跟自己沾不上關系。
這一大塊肥肉要怎么分,自家才不會吃太大虧,又能堵上他們的嘴,還得好生思量才行。
且不說這一處顧平忠揣著滿腹的心思,在籌謀著那滔天財富,薊縣到延州的半途之中,車廂內季清菱聽得顧延章把從前家中情況慢慢道來,隱隱約約的,心頭卻平白生出一股子擔憂來。
她猶豫了一會,道:“我從前聽爹爹他們閑話,說起過前朝宗例,舊城收復之際,往往是大發難財之時。土地荒蕪,房舍無主,常常有那些個胥吏伙同黑心之人,一并扮作事主,前去冒領資財。有些家業太大,便是官員也會禁不住誘惑,摻和進去分一杯羹?!?
顧延章點頭道:“冒名受領,不算什么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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