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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是七月,秋老虎卻比盛夏還要灼熱,曬得人身上一層汗一層鹽的。
顧延章翻身上馬,腳尖輕輕一點,胯下的馬兒立時急沖出去,他繞著練場跑了三圈,放開韁繩,反手抽出一支箭矢,拉滿長弓,對著遠處的靶子射去。
“咄”的一聲,正中靶心。
場中頓時響起了如雷的喝彩聲。
立定射箭并不稀奇,可在人馬背之上,烈馬又是這樣快的速度,準頭居然還能如此厲害。尤其那重重的回聲,更是顯出這一箭扎得力道決計不淺。
十五歲的顧延章,哪怕是跨坐在馬背上,也能看出他比起同樣跨馬的同齡人要足足高出了一個頭。雖然仍舊是個少年的模樣,可他身形挺拔如青松,目光堅毅,全身都透著一股子英武勃勃之氣。
不遠處的高臺上,錢邁摸著胡子,酸溜溜地低聲道:“這可是練場特制的反曲弓,足有一石五斗……拉得這樣滿,射得這樣準,果然是文武雙全……”
當日顧延章遞了拜帖給柳伯山老先生,還未走出對方家門,便定下來入學良山。等到錢邁回薊縣,都來不及上門,便得到了這個壞消息。他想不到這一回良山的手腳居然這樣快,更想不到,多年未曾收徒的先生,今年居然為了顧延章破了例。
錢邁后悔不迭,連忙帶著人上門補救,卻是果然晚了。
總不能跟自己的先生搶學生吧?
這還罷了,結果一入門,便瞧見前一陣鬧得整個清鳴書院人仰馬翻的季清菱、顧五郎,等到知道這此顧五郎便是彼顧延章,更是被這一回反轉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人是勸不來了,等他與這兄弟二人說了他們拿去的那四冊書籍乃是原作,卻又得了季清菱一記暴擊,解釋此乃先人得了深寧先生首肯之后的仿本。堵得他與一眾洛陽請來的、早認定這書乃是真跡的老夫子,人人都噎得不行。
不過書冊雖是仿的,內容卻是真的,那幾冊書已經上報衙門,抄制之后,送去京城,以供后續研究,顧延章、季清菱二人也得了薊縣縣衙的嘉獎。
失了這樣一個學生,錢邁雖是遺憾,卻在日后的幾年里,回回都后悔自己沒有早一日上門,將人定下來再去薊州。而每到旬中書院旬考,他還要特意去討來顧延章的文章,給清鳴的學生做講解,簡直是月月都要給自己找一輪不自在。
到得今日,連離了考場,在這練場之上,還要被顧延章炫上一回技,錢邁內心都要嘔出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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