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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不住打揖,又連聲賠禮,矮著身道:“鄭小哥,您這邊請,我們家掌柜在后頭,咱們坐下再說……”一面說著,一面單手做了個“請”的姿態,把那鄭小哥往后頭領去。
他人就這樣走了,半天也沒回來,把剩下的客人晾在一旁,季清菱白等了好一會,忍不住拉了旁邊的一個客人問道:“那位是誰?好大的架子。”
那客人中年文士打扮,看樣子應該是個當地人,聽她這樣問,笑道:“你這小孩兒,是外鄉的罷?莫不是才到薊縣沒多久?”
季清菱點頭應是。
客人又道:“你問的那人乃是清鳴書院的鄭時修,別看他今年只有十三歲,卻是有志不在年高,做得一手好文章,在這薊縣是出了名,上至知縣,下至書童酒仆,沒有不知道的。他與這書鋪訂了約,把文章集子給他家付梓售賣,聽說就為這,各大書鋪都開了好闊綽的價格,只這一家書全,除了給錢,又許他隨意取閱店中藏書,他便選了。清鳴書院的人吃住都在院中,難得出來,你剛來,怨不得不認識。”
一來一往問答幾句,季清菱看那伙計并沒有出來的意思,天色卻是已晚,好在該問的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便打道回府。
書鋪在鬧市,路程頗遠,到家時天色已經半黑了,堂中早點起了油燈,顧延章正在桌前寫字,見她挾著寒氣入門,忙放下手中筆,皺著眉頭打量了一遍,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季清菱訕訕一笑,裝著傻打算混過去。
顧延章卻沒放過她,幾步上前,試了試季清菱手上的溫度,頓時臉色都變了,氣得對著廚房喊道:“秋月,倒盆熱水過來!”又數落季清菱道,“臉都凍僵了,什么事情不能讓我去做?非得趕著現在辦,這樣冷的天氣,若是凍出病,看你曉不曉得后悔!”
他帶著季清菱一個小女娃逃難,又要辦老仆、季母的喪事,早被日子磨礪得心細如發,亦有了一家之主的架勢在,此刻幾句話一說,句句透著怒氣,把季清菱訓得只好低頭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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