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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突然出現讓駐防北城的清軍都是驚愕,旋即他們得到命令立即打開城門。城門洞開后,數千滿蒙八旗兵便簇擁著皇帝的車駕魚貫而出,在夜色中滾滾向北。
順治出城十分匆忙,甚至都沒來得對揚州城防做出交待,除了滿蒙八旗外,其余兵馬也都未通傳,以致很多隨軍官員直到滿城大亂時方才知道皇帝已經走了。
探花郎葉方藹聽到外面大亂動靜時,正和揚州府等官員在府衙花廳小酌。說是小酌,可一個個哪又有什么心情飲酒,眾人說來說去都是圍繞一個中心在轉,那就是這大清是不是真的完了,要是大清真的保不住了,他們這些大清的官往后怎么辦。太平軍那邊可是嚇人的很,他們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兒孫家族考慮吧。
唉,大過年的卻在這為家小性命擔憂,官做成這樣,忒是沒有意思。
眾官大部分都是江南省本鄉本土人,有外省的也多是江浙、湖廣一帶,半數家鄉現在都叫太平軍占了。以前清軍入關,他們這些明官說降便降了,不會擔心家人受到牽連。縱是決意為明朝殉死的,清朝這邊也不會因此就滅了他們滿門,反而要在天下安定后對他們褒獎一番,這幾乎是千古以來改朝換代的不成文規則。哪曾想,這廣東來的太平寇不按章程行事,竟以滅九族斷子絕孫來威脅他們必須投降,這讓他們沒了選擇。
替大清殉節吧,自己完蛋,家人兒孫也完蛋,這買賣怎么算都虧得很。忠臣無后這四個字聽著悲嗆,聽著慘烈,聽著讓人聳動,可真能做到這四個字的,世間又有幾人?
能出現在這府衙的眾官,無一不是怕死的,真不怕死的也不會來這。他們聚在這,目的何在,還用說嗎?
只是聚了一晚,提心吊膽一夜,大家伙卻沒個定論出來。這倒不能怪他們沒膽拿定主意,而是這揚州城眼下還是大清的,皇帝在呢,誰敢輕動!
揚州知府本是沒請探花郎過來的,葉探花是不請自來,來了之后也融入得快,話里話外竟是透露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意思。很快,一眾揚州府的官員便沒將葉探花視為行營的人,有些話也不避諱他。談到最后,大家伙誰也沒力氣說話,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沒耷拉腦袋的就盯著揚州知府李慶河看,目光中的意思只一個:這事,總得有人領頭吧。
李慶河愁眉苦臉,投降的膽子他有,可開城的膽子他沒有啊。他只想隨大勢,合大流,卻不想當這出頭的鳥。萬一事不成,先死的就是他。
葉方藹也不吭聲,他聽到風聲說漢官在揚州府聚會,以為會有漢軍和綠營的將佐在,那真要做什么事,有帶兵的在,成事的機會會有。不想都是一幫文官,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能指著他們干出什么了。他都有點后悔自己不應該過來的,可皇帝的情況他看在眼里,這大清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寒窗苦讀十多年,難道就是為了做個末日王朝的探花郎?
賊秀才雖為秀才,但起于行伍,部下又多土匪強盜輩,打天下厲害,治天下肯定不行,到時還得重用文人。自己這探花郎在大清看樣子是不吃香了,但投過去恐怕影響不比湖廣總督張長庚差。怎么著,自己也是主動去投,可應了士子歸心這一說呢。千金買馬骨,賊秀才不重用自己,這人也不會走到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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