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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一水習慣自己變成吳麻子,吳麻子也習慣了自己成為麻子。當年在大樵山時,吳麻子是個很低調的人,低調到周士相對他印象并不深刻,也一直以為他戰死了。若不是葛義一次和周士相說起從前兄弟,只怕吳麻子真的不為周士相所知了。
現在,這個險些被周士相忘記的土匪漢子即將領著他僅存的三四百部下與清軍進行最后的廝殺。這刻,吳麻子希望他的部下能夠知道他的名字。
“弟兄們這仗打得痛快,現在就是死了,也沒什么遺憾的,家里面有大帥照應著,也沒什么放不下的。參加太平軍那刻,弟兄們又哪個沒做好喪命的準備。這年頭,吃刀口飯的,活不久。就是想活,也得他娘的看老天爺給不給活路。”
廣東抗清義師出身的千戶郭魁實際也是個秀才,老四鎮里除了大帥周士相外,唯一一個秀才出身的軍官。和周士相這個大帥一樣,郭秀才也不像個秀才了。常年的廝殺,常年和大頭兵呆在一起,便是進士老爺都透著一股血性,哪怕是狀元公,恐怕每日都要掛個三字經。當年崇禎朝的袁督師,不就是出口便是罵娘么。任你什么讀書人,在軍營中呆得久了,便天然就脾氣大,性格暴。
郭魁是秀才,但他這個秀才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撤退這個詞,也沒有害怕這個詞。他要復仇,太平軍中,父母妻兒盡喪的絕不是周士相一人。家仇國恨之下,沒血性甘愿忍受的多,有血性的奮起抗爭的更不會少。
“大人,弟兄們還能干,還能跟著你干!”
郭魁領著手下兵聚攏在吳麻子周圍,堅毅的目光看向坡下,眼中并沒有什么畏懼,相反,卻是期待。
“老子不死,就領著你們干,干死拉倒。”
吳麻子點了點頭,對拿著各式武器集合過來的部下們說道:“弟兄們,我們已經盡力了,這仗真要輸了,怨不得你們哪個。等會清軍上來,恐怕你們當中很多人會倒下,不過你們放心,本官會和你們戰斗到最后一刻。”
三四百渾身浴血的士兵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望著吳麻子。片刻,一個聲音響起:“大人,我不怕死!當日我參加太平軍,為的只是能夠有口飯吃。后來,大帥告訴我們,咱們是漢人,所以咱們太平軍不是為了有口飯吃而在戰斗,而是為了全天下的漢人不受滿州異族奴役在戰斗。若我們不反抗,咱們漢人就完了,因此咱們要像個爺們一樣戰斗,哪怕是死,也得倒在前進的道路上,而不是倒在后退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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