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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都大,四九城的人都說長這么大,還沒見過京師下這么大的雪。
大雪紛飛之下,順天府的運尸車來來回回的進出著城門。車上,都是被凍死的乞丐,也有來京告御狀卻沒有門路,盤纏也用光的可憐人,無名無姓的也不知是打哪流過來的。運尸的那幫人也是尸體見多了,見怪不怪,一路埋怨的趕著馬車出城,然后便將這些尸體往亂葬崗那么一拋,也不管有沒有野狗會來啃尸便急急趕回去。沒辦法,這天寒地凍的,衙門給的錢又少,誰個愿意為這些凍死的倒霉鬼刨個坑讓他們入土呢。這要是回去的遲了,說不得衙門里那幫人又要扣他們的錢了。
屋外寒氣逼人,百姓們或窩在被窩,或烤著炭火,誰也不愿意出去遭罪。偶有串門的鄰居也會打趣說剛在外面撒了泡尿,結果尿還沒落地呢就被凍住。這事,當然是個笑話,沒人會信。
說起來,北京城中最倒霉的不是那些被凍死的乞丐,也不是那些運尸的人,而是負責收各家糞便及掃街道的那些衛工。這天實在太冷了,各家糞便還好收些,那街道上的馬糞、牛糞凍得跟鐵砣砣似的,怎么鏟都鏟不動。一天活干下來,衛工們從脖子到腳凍得都沒了知覺,那手更是凍得跟個冰塊似的,兩耳朵更是早感覺不在了。
要不是家里娃嗷嗷待哺,衛工們哪個愿意干這要命的差事。有年紀大的這會都想著大明朝的好了,那會北京城的下水道可是四通八達,官府定期派人檢修疏通,百姓們花些錢將下水道和自家接起來,糞便便直接沖進了管道,哪里用得著現在這般天天拎著凈桶等人來收。街道上牛馬車也管得嚴,不像現在這般沒個規矩。一天車馬下來,好好的個大街就成了糞街,臭不可聞。天冷些還罷了,這天要干些,再刮上大風,四九城就成了臭城。靠街的屋子哪家不被糞便涂了一墻,說起來都晦氣。
風雪中,幾個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卻仍被凍的抖的衛工正一鏟子一鏟子的將凍結成冰砣的牛馬糞往車上扔。不遠處,幾十個衛工拿著各式工具正在清掃街道上的積雪。這雪下的實在是大,前頭剛掃完,后頭就又落下一層來。
“我說老趙,照你這么說,崇禎爺那會不就沒咱什么事了么?”
“怎就沒咱們事了?不過比現在輕松些而矣,也不那么臟,至少出門不用擔心一腳踩在屎上?!?
“這才多少年?滿打滿算不過十六年,怎的京城就成這樣了。”
“這地下現成的管道,衙門就不能派人通一通,像這樣哪行,好歹也是天子腳下啊。”
“通通?現在衙門的人可不是明朝那會懂的多,這下面的管道都堵了,想疏通干凈可不是小事,上頭那些老爺們誰肯干這事,又誰懂這事?....唉,說起來,要崇禎十七年京師大瘟,死了好幾十萬人那會起,北京城就從來沒有干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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